我，太上老君，天庭首席炼丹师，兼兜率宫宫主。
听起来风光，实际上就是个给天庭高层供应“特供品”的。累死累活，到头来人家只当我是个烧锅炉的。
最近，新上任没几百年的玉帝，不知从哪本管理学废稿里翻出来个“仙丹品控革新章程”，洋洋洒洒三万八千字，核心意思就一个：我的丹药，以后得用他指定的、雕着九条龙的破盒子装。
美其名曰，“彰显天庭威仪”。
我看着我那温养了九万年的紫金八卦炉，再看看送来的丑盒子，我笑了。
行，你要威仪，我给你威仪。
你不让我体面，我就让整个凌霄宝殿都跟着我不体面。
这丹，我不炼了。
这天，我非捅个窟窿不可。
1
我叫李耳，天庭的人都管我叫太上老君。
这个称呼，我听了几十万年，早就麻木了。就像我的工作，守着这兜率宫，守着这紫金八卦炉，日复一日地炼丹。
给玉帝炼九转还魂丹，给王母炼驻颜丹，给那帮神仙将军炼疗伤固元的金丹。
他们把我当成什么？一个供应商。一个保证天庭仙力系统正常运转的高级锅炉工。
今天，锅炉工不想干了。
“师父，太白金星又来了。”我的小童子金灵跑进来，一脸的愁苦。
我眼皮都没抬一下，手里正捏着一团刚出炉的丹泥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粹火力。
“让他等着。”
“可……可他说，是奉了玉帝的旨意，来验收那批‘威仪仙丹’的。”
我手里的丹泥“噗”一下，被我捏成了粉末。
威仪仙丹。
好一个威仪仙丹。
半个月前，玉帝那个愣头青，可能是刚看完一本叫《论天庭形象工程重要性》的破书，大笔一挥，给我下了一道旨意。
说我以前的丹药包装太朴素，有损天威。从今往后，所有上供给凌霄宝殿的丹药，都必须用他亲自设计的“九龙御天琉璃宝匣”盛放。
太白金星把那盒子送来的时候，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。
金不金，玉不玉，雕着九条龇牙咧嘴的土龙，俗气冲天。最要命的是，那琉璃材质会扰乱丹药的灵气，上好的仙丹放进去，不出三天，药效就得折损一半。
我跟他说了。
他怎么回我的？
他弓着身子，搓着手，一脸“我都懂，但没办法”的表情。
“老君啊，您就担待些。玉帝说了，这叫‘形式大于内容’，不，是‘形式与内容并重’。这关乎到天庭的脸面问题。”
我当时就想问他，天庭的脸面，是靠一个破盒子，还是靠我这能起死回生的丹药？
但我没问。
我只是点点头，说知道了。
现在，他来验收了。
我慢悠悠地擦干净手，站起身，走到丹房外。
太白金星正站在院子里，急得团团转。看见我，他立刻迎上来，脸上堆满了笑。
“老君，您可算出关了。玉帝那边催得紧，这批‘威仪仙丹’，可炼好了？”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“炼好了。”
他长舒一口气，眉开眼笑。“那太好了！下官这就取走，也好向玉帝交差。”
“急什么。”我转身，指了指院子角落里堆成一座小山的破烂玩意儿。
“盒子都在那。你自己去装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