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陛下。"我忽然出声,"臣请试刀。"
殿内霎时寂静。霍青的佩刀已经出鞘三寸,被我按住手腕。刘恒眼中闪过一丝兴味:"准。"
匈奴人狂笑着掷来弯刀。刀身泛着诡异的蓝光,刃口密布雪花纹。我故意踉跄接刀,听见使臣从鼻子里哼出声响。
"取我的环首刀来。"我向霍青眨眼,"就放在西市铁匠铺那个榆木箱里。"
霍青转身时铠甲哗啦作响。张融突然咳嗽:"陛下,藩王私铸兵器..."
"是臣让铸的。"我抢白,"《周礼·考工记》云,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。"
刘恒抬手止住张融,目光落在我左肩:"伤好了?"
这句问候让匈奴使臣脸色微变。我抚过肩头:"托陛下洪福,只是每逢阴雨便想起匈奴人的铁箭。"
霍青抱着木箱冲进殿时,额头全是汗珠。箱盖掀开的瞬间,铁腥味混着桐油香扑面而来。我取出环首刀,刀身暗纹如流水,刃口青芒似秋霜。
"此刀无名。"我屈指弹刃,龙吟声久久不绝,"请使君试之。"
匈奴人抡刀便砍。双刃相击的脆响中,半截弯刀旋转着插进殿柱。使臣盯着手中断刃,褐瞳剧烈收缩。
"不可能!"他嘶吼着摸向靴筒,"我们淬火要用童男血..."
我旋身避过暗器,环首刀顺势劈下。青铜匕首应声而断,刀尖在使臣喉结前半寸停住。
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到下巴。我收刀入鞘:"告诉大单于,汉人的刀不饮血。"
刘恒突然抚掌大笑。他起身时玄色深衣扫过案几,玻璃镇纸突然坠地,碎成晶亮残片。
"代国缺个会造刀的王。"皇帝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晚膳,"爱卿觉得呢?"
张融的笏板啪嗒落地。我伏地叩首,额头贴着冰冷金砖:"臣愿为陛下守北门。"
退朝时霍青紧贴我身侧,呼吸仍带着颤:"公子早知今日比刀?"
"那夜你冒雨去西市时。"我压低声音,"铁匠铺后院埋着的锰矿可还够用?"
霍青猛地扭头看我,眼中惊骇与敬佩交织。他突然单膝跪地,铠甲砸出闷响:"末将愿随公子赴代国。"
我扶他时摸到铠甲下未愈的鞭伤。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紧:"张融为难你了?"
"他逼问水泥配方。"霍青咧嘴一笑,露出带血的牙,"我说公子教过我...石灰遇水会烧穿舌头。"
宫门阴影里闪过玄色衣角。我故意提高声调:"明日启程前,记得把冶铁笔记呈给陛下。"
霍青愕然抬头。我捏了捏他结满茧子的掌心,那里有我们连夜修改的配方——真正的秘方藏在错别字里。
回府路上,卖蒸饼的老汉突然拦住马车:"公子尝尝新馅的?"油纸包里露出半角竹简。
我嚼着羊肉蒸饼,齿间咬到硬物。竹简上只有八字:代郡有变,速离长安。
霍青的刀柄已经抵住老汉后腰。我摇头制止,将蒸饼摊在案几上:"你说...张融此刻在做什么?"
"肯定在调阅公子所有发明。"霍青的喉结上下滚动,"但他找不到谋反证据。"
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,突然想起实验室爆炸前最后看到的画面——安全手册第37页用红笔圈出的警告:氧化反应失控时,连容器都会成为燃料。我盯着蒸饼里咬出的竹简残片,羊油在舌尖泛着腥膻。"霍青,你说张融此刻在翻哪卷竹简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