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微微偏头,像是真的感到疑惑,问出那句诛心之言。
“还要吗?”
“徽音!”太子猛地低吼,眼底瞬间红了,不知是急是痛,“休要胡言!先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?是谁伤了你?是不是……”他猛地扭头,毒蛇般的目光射向二皇子,“是不是你逼她?!”
“放屁!”二皇子瞬间暴怒,额角青筋跳动,“萧景琰!你少在这里装情深!若非你与父皇一再相逼,她何至于此!”他猛地转向我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一种焦灼的狠厉,“沈徽音!别给本王玩这种把戏!什么无情道!立刻跟我走!天下名医我为你寻遍!”
他说着,竟真的策马向前几步,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胳膊。那姿态,依旧是强取豪夺,不容拒绝。
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我衣袖的刹那——
“噗——”
一直强压的那口鲜血,再也忍不住,猛地喷溅而出。
温热的、鲜红的液体,洒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,也溅了几点在我那身粉色的妾室礼服上,迅速泅开成更深的、肮脏的暗红。
所有的力气随着这口血彻底抽离。眼前猛地一黑,天旋地转。我晃了一下,向前软倒。
“徽音!”
“沈徽音!”
两声惊呼同时响起。
一只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臂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,止住了我倒下的趋势。是萧景玄。他半倾着身子,一手还勒着马缰,另一手死死抓着我,脸上所有的狂妄和算计都消失了,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惊怒。
几乎在同一瞬间,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我的另一边胳膊,动作却带着一种慌乱的轻柔。萧景琰竟已从马上跳下,冲到了轿前,他的脸色比我好不了多少,苍白得吓人,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慌和无措。
两人一左一右,抓着我。一个在马上,一个在马下。
街面上,东宫卫和玄甲军剑拔弩张,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无人敢动。
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吞噬着我,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挣扎。我能清晰地感觉到,苦修十七年的内力正如同退潮般飞速消逝,经脉因无法承受这种崩解而发出哀鸣,寸寸欲裂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,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。呼吸变得困难,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针扎似的痛。
我勉强抬起眼,视线已经有些涣散,却能看清抓着我这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。
萧景琰的眼圈是红的,抓着我胳膊的手也在抖,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储君,像个吓坏了的孩子,只会重复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徽音……别怕……我在这里……太医!传太医!”
萧景玄则死死盯着我,下颌绷得紧紧的,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你到底练的什么邪功?!说!”可他抓着我胳膊的手,却无意识地输送过一丝微弱的、试图探查却徒劳无功的内力,那内力一触即我混乱的经脉,便被猛地弹开,他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邪功?是啊,无情道,断情绝欲,方能登顶。动情或情动,皆是万劫不复。
我为他们动情了吗?或许没有。
但他们因我而起的这滔天妄念,这步步紧逼,这炽烈到足以焚毁一切的“情意”,本身就成了催动这功法的毒药,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道枷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