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老板。”我打字回复，附上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。
处理完订单，关掉游戏客户端。桌面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游戏和直播软件图标。我下意识地点开微信。置顶的是几个陪玩群的群聊，消息刷得飞快，都在拼单、发战绩图。下面是一些老主顾的聊天框，内容无一例外是“大神，打吗？”“现在有空吗？”“包小时什么价？”
再往下翻……好像就没几个能正常聊点游戏之外事情的人了。大学同学群早就设置了免打扰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半年前。老家爸妈的对话框里，是我上周转过去的一笔钱，和妈妈“收到了，自己多注意身体，别老吃外卖”的唠叨。我回复了一个“嗯，知道”。
手指滑动着列表，竟然有点茫然，不知道该点开谁。这个时间点，正常作息的人早就睡了。而我清醒得像白天一样。
忽然，微信提示音轻轻响了一下。
不是群消息，是单独的一个对话弹了出来。
居然是“薇薇”老板。
“睡了吗？”她问。
我心里微微一动。大部分老板在下单结束后就不会再有联系，直到下一次需要上分或者打发时间。这种深夜的非业务联系，很少见。
“还没。老板还有事？”我回复得依旧专业。
那边输入了一会儿。 “没什么事，就是刚刚赢了太兴奋，有点睡不着了。”后面跟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。“而且刚被室友吐槽了，说我打游戏大呼小叫的……”
我能想象出她皱着鼻子有点委屈又好笑的样子。之前连麦时，偶尔能听到她那边传来女孩们的笑闹声，应该是合租的室友。那种热闹的、充满生活气息的背景音，离我很遥远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。安慰她？好像超出了陪玩的职责范围。跟着一起吐槽她室友？更不合适。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，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打出一句：“赢了大局，兴奋是正常的。”
发出去我就后悔了。这回复也太官方太无聊了。
果然，她回了一串省略号，然后是一个笑哭的表情。 “‘沉’大神，你现实中一定是个特别冷静的人吧？感觉什么都波澜不惊的。”
我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尖刺了一下。
现实中的我？
现实中的我，可能正因为你这突如其来的闲聊而不知所措，反复斟酌着每一句回复，生怕说错话惹老板不高兴，或者……让你觉得屏幕后面的这个人，其实很无趣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把那个在虚拟世界里游刃有余的“沉”找回来。 “还好。只是习惯了。”我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些，“老板要是睡不着，我可以再陪你打两把娱乐模式？”
“不了不了，你也要休息的。”她很快回复，“其实……就是有点好奇。感觉你游戏打得这么好，人又耐心，声音也好听……嗯……现实中应该很多人喜欢你吧？”
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直接，更像一记重锤，敲在我和现实之间的那层玻璃壁上。
屏幕上冰冷的光映着我的脸。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模糊的影子——头发有点长了，胡乱翘着，因为长期熬夜脸色有些苍白，眼神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和空洞。
很多人喜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