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都没有。
除了家具和陈旧物体的轮廓,什么都没有。
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,如同冰冷的蛛网,粘在我的皮肤上,挥之不去。
我咽了口唾沫,喉咙干得发疼。目光转向大门的方向。
那扇老旧的木门,依旧虚掩着,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只要冲出去,跑到村里,找到有光有人声的地方……
对!出去!
我攥紧手电,强迫自己迈开发抖的双腿,朝着大门一步一步挪过去。每一步都轻得像猫,耳朵竖得老高,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响动。
死寂。
还是死寂。
这死寂本身,就是最恐怖的背景音。
距离大门还有五六步。
突然——
哒。
一声轻响。
是从我身后传来的!像是……手指轻轻敲击木头的声音。
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!血液冲上头顶,又瞬间回落,留下冰凉的恐惧。
我不敢回头。
完全不敢。
哒。哒。
又响了两下。不紧不慢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悠闲和戏弄。
声音的来源……好像是……八仙桌?
我僵在原地,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,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手里的手电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,在对面墙壁上划出凌乱的光斑。
跑!
快跑!
大脑在疯狂尖叫。
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,动弹不得。一种巨大的、源自本能的威胁感压垮了我的神经,让我无法转身,更无法把后背彻底暴露给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。
它就在我身后。
不远。
我知道。
它又在敲桌子了。像是在催促,又像是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。
而我是那只老鼠。
冷汗顺着我的脊柱往下流,冰得像一条滑腻的蛇。
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僵持和恐惧逼疯的时候——
啪嗒。
一个不同的声音。
是那个破收音机的开关按钮被按下去的声音!
我听得真真切切!
紧接着,嘶啦——!
比之前更加猛烈、更加刺耳的电流杂音猛地从收音机里爆响出来,像是无数个信号恶劣的频道被强行拧在一起,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!
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!
“啊——!”
我终于爆发出一声嘶哑的、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,求生的本能瞬间冲垮了僵直!
我什么都不管了!不顾了!
猛地转身!同时手电光如同濒死挣扎的野兽,疯狂地扫向八仙桌的方向!
光柱乱晃!
刺眼的亮光猛地打在老旧的收音机上,打在积灰的桌面上,然后——不可避免地,扫过了桌旁那片刚才被阴影笼罩的区域。
光线一闪而过。
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被无限拉长。
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。
视网膜上,清晰地烙下了一个影像。
就在八仙桌旁,那张歪斜的老式靠背木椅上……
坐着一个人影。
一个模糊的、昏暗的、几乎要融入周围阴影的轮廓。
手电的光斑太快太晃,我没能看清细节。
只看到了一双眼睛。
一双正正地、直勾勾地、迎着我的手电光看过来的眼睛。
没有瞳孔,没有眼白。在手电强光的反射下,只剩下两个冰冷的、亮得吓人的光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