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纱的裙摆铺陈开来，占据了加长礼车后座的大部分空间。头纱边缘的细密刺绣摩擦着我的脸颊。车窗外，街道飞速后退，无数陌生的脸孔朝着车队的方向张望，闪光灯连成一片白色的海洋。
陆助理坐在副驾驶位，声音平稳地重复着流程。“夫人，车队即将抵达酒店。下车后，傅总会挽着您。红毯长度约五十米，两侧是媒体区。请保持微笑，必要时可以短暂停留供记者拍照。进入宴会厅后，首先是……”
我听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收紧，攥住了层叠的婚纱。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车队停下。车门被从外面拉开。喧嚣声浪瞬间涌了进来。傅承聿站在车外，一身黑色礼服，身形挺拔。他微微弯下腰，向我伸出手。
他的手心干燥，温度适中。我的指尖冰凉。他握住我的手，力道不容退缩。他俯身靠近，气息拂过我的耳廓。
“微笑。”
我的嘴角向上牵起。他挽住我的手臂，将我带出车厢。闪光灯骤然变得疯狂，几乎吞噬了一切视觉。欢呼声，尖叫声，快门声，混杂在一起。
他的手臂稳固地托着我，步伐节奏精确。我跟着他，踩在铺展的红毯上，白色裙摆在我身后流动。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，只能维持着脸上的弧度，目光放空地望向前方。
“傅总！看这边！”
“傅太太！恭喜！”
“傅先生，这里！”
他的手指在我手臂上轻轻按了一下。我顺着他的指引，微微侧头，看向一片闪烁的光源。笑容定格。
红毯的尽头是宴会厅的大门。侍者推开沉重的门扉，更大的声浪扑面而来。水晶灯的光芒倾泻而下，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。所有人都转过身，鼓掌，微笑。
傅承聿带着我，走向主位。一路不断有人上前祝贺。他应对自如，点头，举杯，说几句得体的场面话。他的手始终放在我的后腰，一个看似亲密，实则掌控的姿势。
宴席冗长。菜肴一道接一道地上。我面前的餐具几乎没有动过。傅承聿偶尔会夹一些菜放到我碟子里，靠近我，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。
“吃一点。你需要体力。”
我拿起筷子，拨弄着碟子里的食物，然后放下。
敬酒环节。他换掉了我的酒，杯子里是透明的苏打水。他揽着我的腰，与一桌又一桌的客人碰杯。他的笑容无懈可击，偶尔还会低头，看似亲昵地与我耳语。
“下一桌是寰宇的李总。”
“左边那位是王部长夫人。”
“点头就好，不用说话。”
我像一件精美的道具，依循他的指令动作。
仪式终于全部结束。他送我回到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门口。陆助理安静地站在不远处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傅承聿松开我的手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婚礼该有的温度。“明天陆助理会来接你。”
他转身，和陆助理一起走向电梯间。
厚重的双开门在我面前合拢。套房里极尽奢华，水晶灯，艺术品，鲜花铺满了每一个角落。空气里弥漫着香氛的味道。
我走到落地窗前。城市夜景在脚下铺开，灯火璀璨，绵延至视野尽头。玻璃映出我的影子，穿着圣洁的婚纱，妆容精致，像一个被精心包装的礼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