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直接问,还是……
喉咙干得发紧。我喝了一大口咖啡,滚烫的液体灼烧着食道,却奇异地让我镇定了一点。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要么是我疯了,要么……就是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。
我必须知道答案。
我放下咖啡杯,陶瓷杯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响。我抬起头,直视着她清澈的眼睛,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,但我努力让它听起来平稳:
“薇薇,我昨晚醒了,没看到你。”
她的动作顿住了,拿着橙汁杯的手停在半空。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,像一张绘制精美的面具突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。
餐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。
我紧紧盯着她,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变化。
然后,我看到那裂痕消失了。她的表情以一种堪称完美的流畅度,过渡到了一种带着些许歉意和无奈的神情。
“啊,吵醒你了吗?”她放下杯子,微微蹙起眉,语气自然得无可挑剔,“我最近睡眠不太好,怕翻来覆去影响你,就去客房躺了一会儿。后来可能就睡着了。”
很合理的解释。无懈可击。
如果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的话。
一股冰冷的决心瞬间涌了上来。伪装!她还在伪装!那镜子里扭曲的影像,那诡异的低语,绝不是“去客房躺一会儿”!
我身体前倾,双手按在桌面上,不再掩饰眼中的惊惧和怀疑,声音压低了,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:
“不,薇薇。我看到了。你没在客房。你在梳妆间……对着镜子说话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几乎是咬着牙,说出了那最悚然的部分:
“而且……镜子里……不止你一个人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。
林薇脸上的所有表情,那歉意,那无奈,那温柔的关切,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干干净净。她的眼睛看着我,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,变得幽深,看不到底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。
那种诡异的寂静再次降临,比任何争吵和辩解都更令人窒息。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声。
几秒钟后,她忽然动了一下。
她慢慢地、慢慢地站起身。动作依旧优雅,却带上了一种我之前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、冰冷的仪式感。
她没有看我的眼睛,目光微微垂落,转身走向旁边的茶水台。台上放着电水壶和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。
她背对着我,拿起水壶,往一个空茶杯里注入热水。水汽氤氲而上,模糊了她侧脸的轮廓。
整个过程,安静得可怕。只有水流注入杯中的声响。
然后,她端起那杯热气腾腾的茶,转过身,一步步向我走来。
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不像生气,不像被揭穿的惊慌,更不像准备解释什么。那是一种完全的、彻底的空白,反而比任何情绪都更令人毛骨悚然。
她走到我面前,停下。微微低下头,看着手中那杯清澈的、微微荡漾的茶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