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举起骰子。
腐烂的苹果朝上。
诊疗室的智能系统突然报错。所有显示屏跳出同一条备忘录："明晚7：30 销毁苏氏集团B-13档案"。那是三年前我被捕时，他们连夜删除的监控备份存放点。
周玄的皮鞋碾过碎玻璃。
"你父亲当年也试过用《葬经》。"他拉开抽屉取出镇静剂，"知道为什么失败吗？"
针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。
"因为他总想等价交换。"我翻开青铜书页，"而我只想要毁灭。"
骰子突然剧烈震动。
周玄的眼镜片啪地裂开。裂纹恰好分割了他的瞳孔，像是把眼球切成了两半。右半边映着诊疗室，左半边却诡异地反射出陆家古籍库的火光。
"镜像投射的进阶用法？"他忽然笑了，"有意思，你把苏明月的恐惧——"
心电监护仪爆出火花。
跳动的电子波纹突然变成直线，屏幕上不再是心率数据，而是不断回放的画面：周玄在董事会表决前夜，往我静脉推注致幻剂的特写镜头。
"认知疗法有个悖论。"我走到诊疗床前，"医生治不好自己的病。"
周玄突然抽搐。
他的白大褂口袋鼓胀起来，那本皮质笔记本自动翻开。纸张疯狂翻动，最后停在我被电击治疗的记录页——但原本的医生签名处，现在浮现出他自己的指纹。
"你知道苏明月为什么选天青釉吗？"他扯开领口喘气，"因为真品早就碎了，现在展出的......"
骰子跳了一下。
空洞的眼眶朝上。
诊所的落地窗突然映出双重影像。正常反射的夜景之上，叠加着燃烧的苏氏集团大楼。火焰在玻璃上流动，逐渐勾勒出七个人形轮廓——董事会成员们正一个接一个从窗口跳下。
周玄的镇静剂针筒掉在地上。
药液在地面扩散，形成微型湖泊的轮廓。湖面倒映出的不是诊疗室天花板，而是精神病院的电击室。
"第一个问题。"我踩住针筒，"当年古籍库密码是谁泄露的？"
他的金丝眼镜框开始融化。
金属液滴坠落在病历本上，烫穿了纸张。焦痕逐渐组成两个字：苏明。最后一个"月"字还没成形，整本病历突然自燃。
火舌舔舐到周玄的袖扣时，我闻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。
"第二个问题。"我举起燃烧的纸页，"为什么是七宗罪？"
他的怀表从口袋里滑出。
表盖弹开的瞬间，我看见里面嵌着张微型照片——十五岁的苏明月站在陆家古籍库前，手里捧着《神学大全》第七卷。
骰子突然发烫。
倾斜的天平朝上。
怀表的齿轮迸溅出来，在空中组成倒悬的十字架。周玄的瞳孔急剧收缩，他突然抓起手术刀划向自己的左腕——刀锋在皮肤表面停住，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。
"认知疗法第二步。"我翻开青铜书页新显现的内容，"让患者直面创伤源。"
诊所的灯光全灭了。
应急灯亮起的瞬间，所有墙面都浮现出监控画面。不同角度的镜头记录着同一个场景：周玄在苏家别墅地下室，往红酒里掺入无色粉末。
"你知道苏明月有录像的习惯。"我踢开脚边的镇静剂空瓶，"就像你知道董事会其实有八个人。"
阴影里走出个穿保洁服的女人。
她摘下口罩时，露出额头上的破碎蝴蝶胎记——当年被泼红酒的女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