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圣上赐婚不容违逆,他还是按着原定的日子娶了我。
那本该是天大的喜事,他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笑意。
我们之间,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。
我想让他从苏清月的死中走出来,可我刚提起她的名字,他就立刻起身离开,连一个字都懒得与我多说。
久而久之,府里下人都看出了端倪,私下里碎嘴。
“那苏御史为了给国公爷翻案,连命都搭进去了,国公爷忘不了她也正常,难怪对夫人这般冷淡。”
“说起来,国公爷出事那几天,夫人在做什么?”
2
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,只晓得那几日我不在府中。
那时我正在普陀寺,为萧玄已逝的乳母祈福。
萧玄的乳母生前信佛,与萧母不睦,所以这事只能瞒着萧母偷偷进行。
斋戒九日,诵经九日,一步不能离开。
这还是萧玄临行前亲自嘱咐我的,可在当时,却成了我和苏清月付出的鲜明对比。
一个为他舍了性命,一个不知所终,所有人都觉得我凉薄,反而对苏清月的深情大加赞赏。
萧玄也从未为我解释半句,只因要顾及他母亲的脸面。
我们就这样,不咸不淡地过着。
直到他为女儿取名“萧念苏”时,我们爆发了成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。
我像疯了一样,砸碎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,他却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。
最后冷冷丢下一句,“你若实在不喜,再换一个便是。”
他那副样子,更显得我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。
我哭着问他。
“你到底要记着她多久?三年了,我不指望你忘了她,你至少在我面前装一装行不行?”
至少别让我那么难堪。
他没回答,甩袖而去。
第二天一早,女儿的名字被记上族谱,依然是“萧念苏”。
为了补偿,他送来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。
可我想要的,从来不是这些。
从那以后,他搬出了主卧,住进了谁也不准踏入的书房。
那里面,供奉着他所有的“念想”。
有苏清月弹劾他时用的奏折,有他从苏清月那里赢来的玉佩。
有苏清月常用的惊堂木,还有她戴过的官帽。
就连她那身染血的囚衣,萧玄都珍藏着,夜夜抱着入眠。
这些事,就如同一根根淬了冰的银针,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心,又疼又冷。
因生女儿时大动肝火,我伤了身子,此后数年再无所出。
萧母急得不行,天天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萧玄沉默不语,却在几日后,从外面带回一个容貌与苏清月有几分相似的女人。
只养在别院,并未带回府里给我添堵。
那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,取名“萧慕清”,记在了我的名下。
我心中郁结,身体一日不如一日。
在我三十五岁那年,萧玄突然说,他要娶苏清舍。
还特地来告诉我。
“晚晚,清月毕竟是忠烈之后,我要以正妻之礼娶她。”
我以为他疯了,
“苏清月已经死了。”
“我娶的是她的牌位,是她的英魂,我不能让她在地下,还是孤身一人。”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僵持良久,我只吐出两个字,
“随你。”
他真的办了一场全城瞩目的冥婚,用八抬大轿将一个牌位抬进了国公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