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走到电梯口。保安按下下行键。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，数字一下下跳动。
叮。
电梯门打开，里面空无一人。我们走进去。保安按下了一楼的按钮。电梯下行，金属箱体微微震动，失重感包裹着全身。
一楼大堂灯火通明。前台后面穿着套装的女孩子们低着头，假装忙碌。保安带着我，穿过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，走向旋转玻璃门。
夜晚的风吹在脸上，带着凉意。我被带到大楼侧面的停车区，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。
HR总监从后面跟上来，递过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。“你的解除合同通知书副本，和个人物品领取流程说明。后续法律文件会邮寄到你登记的住址。”
她说完，转身快步走回大楼明亮的门厅里。
一名保安拉开车门。“请。”
我坐进后排。另一名保安坐进我旁边，关上车门。车子发动，驶离了星辉科技大厦。
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淌而过。我盯着窗外，一栋栋写字楼向后滑去。
车子在我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口停下。旁边的保安推开车门下车，站在外面等着。
我拿起那个轻飘飘的牛皮纸袋，钻出车子。
车门在我身后关上。黑色轿车没有停留，直接驶入了车流，尾灯很快消失在拐角。
我站了一会儿，捏紧了手里的纸袋，转身走进昏暗的小区大门。
2 窃取与驱逐
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。我摸着黑，踩着一级级水泥台阶走上五楼。钥匙插进锁孔，转动，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嘎吱一声，开了。
我踢掉鞋子，摸到墙上的开关。白炽灯的光线刺得眼睛眯了一下。
屋子里很安静。我走到客厅中间，站住。手里的牛皮纸袋被我捏得变了形。
我走到电脑桌前，放下纸袋，按下主机电源键。屏幕亮起，蓝色的光映在脸上。
我打开浏览器，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，然后敲下“星辉科技”四个字，回车。
星辉科技的官网首页跳出来。巨大的横幅广告几乎占满整个屏幕。
“星辉科技颠覆性突破！‘灵犀’算法全球首发！引领AI新纪元！”
红色的粗体字像血一样泼在屏幕上。
我滚动鼠标。
下面是一张精心拍摄的照片。CEO张浩穿着笔挺的西装，站在发布会的演讲台后，双臂张开，脸上是自信满满的笑容。演讲台正面印着星辉科技的LOGO和“灵犀”算法的名称。
照片旁边是文字报道。
“今日下午，星辉科技正式发布自主研发的‘灵犀’人工智能核心算法。该算法由公司CEO张浩先生亲自领军攻坚，历时三年，投入巨资，最终取得突破性成果……张浩先生表示，‘灵犀’算法将彻底改变人机交互模式，其商业前景无可限量……公司股价于盘后交易时段已暴涨百分之两百……”
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。屏幕的光在我眼睛里跳动。
我移动鼠标，点开浏览器另一个标签页，登录我的工作邮箱。
红色的错误提示弹出来。
“用户名或密码错误。”
我关掉页面，重新输入。仔细地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。
红色的错误提示再次弹出。
我背靠进椅子里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我抬起手，用指尖用力按压着眼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