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最后定格在冰冷刺骨的绝望。
二十八楼的风像刀片一样刮过脸颊,我闭上眼,纵身一跃。
下方,城市璀璨的灯火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,像极了我和周铭结婚那天,酒店宴会厅里那些廉价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。
失重的感觉没能持续多久,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也并未传来。
取而代之的,是喧嚣鼎沸的人声,香水与酒液混合的甜腻气味,还有指尖触碰到的、冰凉滑腻的丝绸触感。
我猛地睁开眼。
剧烈的眩晕感袭击了我,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。
视野从模糊逐渐聚焦。
镜子里,映出一张略显苍白、却青春正盛的脸。
柳叶眉,杏眼,挺翘的鼻,唇上涂着时兴的莓果色口红,勾勒出一点点娇憨的弧度。
长发被精心挽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。
头上戴着的小皇冠头饰在酒店化妆间明亮的灯光下,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。
身上是洁白的缎面婚纱,腰身收得极紧,裙摆铺开,如同盛放的花朵。
这是我。
是二十三岁,和周铭结婚那天的我。
指甲猛地掐进掌心,尖锐的疼痛刺破恍惚,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。
不是梦。
我真的……回来了?
回到了这个我一生悲剧的开端?
1.喜宴重开时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。
血液逆流冲刷着耳膜,嗡嗡作响,盖过了周遭的一切杂音。
镜中的新娘,眼底却是一片死过一回的苍凉和难以置信。
“薇薇姐,你好了吗?仪式快开始了哦。”化妆间的门被推开,一张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脸探了进来,声音甜得发腻,“周铭哥都等急了呢。”
林薇薇。
上辈子,就是用这副纯洁无辜小白花的样子,骗了我整整五年。
骗走了我的信任,我的友情,最终和我的丈夫联手,骗走了我父亲留下的公司,骗得我身败名裂,一无所有,最后站在了天台边缘。
她此刻穿着淡粉色的伴娘裙,妆容精致,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看似真诚的羡慕和祝福,嘴角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胜利者的得意。
我记得,前世就是在这个化妆间里,她拉着我的手,忧心忡忡地告诉我,周铭答应娶我只是迫于家族压力,他真正爱的人是她。
只是因为她是孤儿,没有家世背景,周家绝不会同意。
她还说自己最近情绪很差,医生诊断可能有轻度抑郁,求我以后多照顾周铭,也多……帮帮她。
当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“真相”打得措手不及,又因为她的“抑郁症”心生怜悯,整场婚礼都浑浑噩噩,强颜欢笑,还在敬酒时不小心打翻了酒杯,成了圈子里好一阵的笑话。
也从那一刻起,我步入了他们精心为我编织的陷阱。
同情她,照顾她,甚至在她“病情加重”时让她住进我和周铭的家……一步步引狼入室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我强行压下,转过身,面对着她。
血液依旧冰冷,指尖却在微微发烫。一股全新的、汹涌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里窜动。
老天爷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。
这一次,游戏规则,该由我来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