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汗毛倒竖,猛地往后一跳,拉开距离,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破背包带子,勒得生疼——很好,疼,说明不是做梦。
“你…你别过来!”声音抖得我自己都听不下去,“你…你说你昨天和我进村?我们坐的哪趟车?司机长什么样?”
“小黑”停住脚步,偏头想了想,那神态自然得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:“中巴车,车号尾数是7,司机是个大叔,嗓门很大,催你赶紧下车,对吧?”他顿了顿,甚至补充了一个细节,“你背包侧袋里的水瓶,盖子没拧紧,下车时还洒了一点水在你裤子上。”
我头皮瞬间炸开!
全对!
这怎么可能?!如果他是三年前的鬼,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?难道老村长真的……老糊涂了?
我惊疑不定地看向老村长。他依旧是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,手指颤巍巍地指着“小黑”,嘴唇哆嗦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。
“小黑”叹了口气,表情近乎怜悯:“村长,快回屋歇着吧,又到时辰了。”他说着,再次向我伸出手,笑容温和,“夏橘,别怕,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安置。山里晚上凉,你得在天黑前安顿下来。”
他的手掌宽大,指节分明,看起来就是一双普通男生的手。可想起村长那句“他给的必须吃”,再看着这只要伸向我的手,我胃里一阵翻腾。
“不…不用!”我几乎是弹开的,声音尖利,“我自己能走!你…你带路就行!”
“小黑”的手再次落空,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,又抬眼看看我,那双死井般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……失望?随即又化为了那种无波无澜的平静。
“好。”他收回手,转身,“跟我来。”
我死死咬着牙,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全身肌肉都绷紧了。老村长在我身后发出一声极低的、像是呜咽的叹息,拄着烟杆,佝偻着背,一步三晃地往村里另一头走了,没再回头看我们一眼。
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安静。土坯房歪歪扭扭,大多低矮,墙上糊着泥巴,很多已经剥落。窗户又小又黑,像一只只盲了的眼睛。此时天色渐晚,却几乎看不到炊烟,只有零星几户门口坐着眼神呆滞的老人,穿着深色的、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衣,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走过,没有任何表情,也不打招呼。
整个村子静得可怕,连狗叫鸡鸣都没有。只有我和“小黑”的脚步声在泥土路上沙沙作响。
太怪了。这地方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。
“小黑”把我带到村子最里头一间相对独立的小屋前。墙皮掉得厉害,木门旧得裂开了好几条缝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他推开门,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,“以前来支教的老师都住这儿。虽然旧了点,但还算干净。被褥在柜子里,是新的。”
我探头看了看,屋里只有一张板床,一张破木桌,一把椅子,角落里有个旧衣柜。地上扫得倒是干净。
“谢谢……”我干巴巴地说,堵在门口,完全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。
“小黑”也不介意,站在门口,夕阳把他影子拉得好长,几乎要盖到我身上。
“门口右手边那家,是村里的小卖部,你需要什么可以去买。记住,”他看着我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天黑之后,无论听到什么,看到什么,都不要出门。锁好门,谁叫都别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