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她亲口承认的,我的胜利。
一个绝妙的、能让她永远留在这个她最看重的家里的计划,在我心里彻底成型。
5
张翠兰的葬礼,是我一手操办的。
从选墓地到挑拣寿衣,每一样都办得妥妥帖帖。
灵堂上,沈宴哭得站不直,全靠我扶着。
来的亲戚朋友,没有一个不夸我。
“小琳真是没得说,沈家有你,是烧了高香。”
“沈宴这福气,真是羡慕不来。”
我一一应着,表情悲戚,滴水不漏。
葬礼过后,家里一下子空了下来,安静得可怕。
沈宴整个人都蔫了,像被抽走了主心骨。
他开始整理张翠兰的遗物,一件件衣服,一张张老照片。
我在旁边帮他,把东西分类装箱。
他翻出一个落了灰的旧木箱,打开,动作一顿。
里面是我陪嫁过来的绣稿。
或者说,是绣稿的残骸。
大部分都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,只剩下一些零散的、被燎过边的草图。
那焦黑的边缘,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,刺痛了他的眼。
沈宴拿起一张画了一半的喜鹊图,手指抖得厉害。
他猛地抬头看我,眼眶通红。
“琳琳,对不起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“以前是我不好,是我妈……她……”
他哽咽着,说不下去,痛苦地闭上眼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,等着他说完。
他缓了好一会儿,才重新开口,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她其实也后悔了。她临走前说你的鸟绣得好看,她是真心觉得好看的。”
是吗?
我心里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沈宴紧紧攥着那张残破的草图,仿佛那是赎罪的凭证。
他忽然看着我,眼神里是愧疚,是讨好,是急于和解的卑微。
“琳琳,你能不能……用你最好的手艺,给我妈绣一幅遗像?”
我心里那根弦,被轻轻拨动了一下。
来了。
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,继续说道:“我想让她体面地走,也算……圆了她最后那个念想。”
他以为这是我们关系和解的契机。
他以为这是他对我的补偿。
他不知道,他亲手把复仇最完美的刀,递到了我的手上。
我看着他,看着他眼中的期盼。
然后,我缓缓地,温柔地笑了。
“好啊。”
我轻声回答,一如既往的温顺。
“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6
沈宴长舒一口气,脸上是久违的松弛。
他以为,我答应绣像,就是原谅。
他以为,我们还能回到过去。
天真。
我收拾好情绪,抬眼看他。
“沈宴。”
“既然是为妈绣像,我想……用点特别的东西。”
我的语气很轻,带着一丝郑重。
他立刻点头:“你说,只要我能办到。”
“我想把她的一部分,永远地留在这幅绣像里。”
“这样,她就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,在这个她最喜欢的家里。”
这话戳中了沈宴的软肋。
他眼眶又红了,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“你想用什么?她的首饰?还是她最喜欢的衣服?”
我摇摇头,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我要她的骨灰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