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他没关系。”
“怎么没关系?你就是忘不了他,所以看谁都不顺眼!我跟你说,人都走了三年了,你还惦记着有什么用?现实一点!”
我把修复好的瓷瓶放在展示架上,灯光下,它几乎看不出曾经碎裂的痕迹。
“哥,”我平静地说,“第一,我跟谁在一起,或者不跟谁在一起,都和许嘉言无关。那是我的过去,我自己会处理。第二,你今天打电话来,真的是为了关心我的终身大事?”
“不然呢?”他反问。
“我猜猜,”我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,“张启航家是做建材生意的。你最近是不是想换个工作,或者自己做点什么?比如,开个装修公司?”
电话那头,呼吸声陡然加重。
我猜对了。
“哥,你的算盘珠子,都快蹦到我脸上了。你想利用我,搭上张启航家的线,为你的事业铺路。这才是你这么卖力推销他的真正原因,对吗?什么‘为我好’,什么‘关心我’,都是包装纸,里面包的,是你自己的私心。”
被我完全说中,岑浩索性不装了。
“是又怎么样?”他破罐子破摔,“我也是为了这个家!我好了,爸妈脸上也有光!再说了,这对你不是好事吗?张启航家条件又不差,你嫁过去,我这边生意做起来了,以后你也有个娘家兄弟撑腰!这叫双赢!”
“双赢?”我笑出声来,“哥,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?让我算给你听。在这场交易里,你得到了事业的跳板,张启航得到了一个他认为‘拿得出手’的妻子,爸妈得到了一个可以炫耀的女婿。请问,我得到了什么?一个骗子丈夫,和一个把我当工具人的娘家?”
“这怎么能叫交易呢!说得那么难听!”
“事实就是如此,只是你非要给它披上一件‘亲情’的外衣。”我看着窗外,觉得有些疲惫,“哥,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。我,岑宁,不是你们用来换取利益的商品。我的婚姻,我自己做主。如果你再打着‘为我好’的旗号,来算计我的未来,那下一次,我就不能保证,只是让你的朋友下不来台那么简单了。”
我说完,直接挂了电话。
我靠在窗边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。
他们总说,家是港湾。但我的家,有时候更像个旋涡,总想把人拖进去,耗尽所有的力气。
而我能做的,就是站在岸边,保持清醒,不被卷进去。一步也不行。
4
周末,我照例回家看我爸。
我爸岑建国,是个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,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。在我们家,他扮演的角色通常是“沉默的大多数”。王秀莲负责冲锋陷阵,岑浩负责摇旗呐喊,而我爸,负责沉默。
他总是在王秀莲对我发飙时,默默地走进书房看报纸;在岑浩对我提出各种不合理要求时,假装看电视没听见。
他的沉默,像一堵墙,隔开了争吵,也隔开了他本该承担的责任。
我提着一袋他爱吃的水果进门,他正戴着老花镜,在阳台上摆弄他的那些花草。
“爸。”我叫了他一声。
他回过头,看到我,脸上露出一点笑容,“宁宁来了。快坐。”
他给我倒了杯茶,我们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他问我工作忙不忙,我说还行。我问他身体怎么样,他说老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