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把照片反扣在桌面,却发现背面还有一行更淡的字,铅笔写,需侧光才看得见:
“镇口井栏,第三个石狮子,舌底有钥匙。”
你拉开窗帘,古镇的夜色扑进来,带着潮湿的猪血味。
远处,阿慈的义诊摊刚刚熄灯,最后一粒火星子浮在黑暗里,像一枚等人摘取的耳钉。
你低头,对着直播回放里定格的老李耳后刀口,轻轻按下暂停。
画面放大,再放大——
刀口边缘,隐约透出另一层肤色,比老李本人白,比纸还薄,像随时能撕下来的……
人皮。
弹幕在此时刷过一条不起眼的灰色小字:
【up主,你耳后也在渗血哦。】
你猛地扭头,镜子在房间角落静静立着。
镜中,你耳后的皮肤正悄悄卷起,露出底下暗红的“>”符号,像一张小嘴,对你发笑。
你伸手去按,它却更兴奋,往上一翘,撕出半枚指甲盖大的裂口。
裂口里没有血,只有一线黑影——
像一把线刀,像一口井,像母亲把你按进米缸时,你最后看见的那道缝隙。
你合上镜子,把照片揣进兜里,决定赴约。
出门那一刻,你对着手机轻声说:
“家人们,今晚加更——【古镇活佛耳后秘密大揭秘】,记得点赞。”
声音甜得发腻,像给屠刀抹蜂蜜。
楼梯再次吱嘎,却不再像尾随,而像提前为你送葬。
你低头笑,耳后的刀口在黑暗里,悄悄睁开第三只眼。
——本章·终——
章3 《卧蚕饱满,桃花噬骨》
——“卧蚕鼓胀,桃花入命,必噬骨”
我晕血,却日日与血为伍。
十岁那年,继父把母亲的头按进猪血盆,血花溅进我瞳孔,世界“啪”一声关上灯。
我昏过去,醒来时继父失踪,母亲疯了,猪盆里浮着一张被钢刷刮糊的脸——五官像被擦烂的邮票,只剩一道竖纹粘在印堂,针尖那么细。
我伸手去够,那张脸却顺水流走,漂出后门,漂进井里,从此成为我每夜梦里的月亮:赤红、圆润、慈眉善目,对我永远笑,笑到嘴角裂至耳垂。
十六岁,我把猪血灌进自己眼眶。
一勺、两勺……第七勺时,世界重新亮起红灯,我能在红色里看见红色,不再晕厥。
于是我知道:血是可以被练习的,就像慈悲可以被刀削。
今天,林音坐在我义诊摊前。
她卧蚕饱满,灯光一照,像两条蚕宝宝伏在下睫,随时吐丝缠人。
相书说:卧蚕鼓胀,桃花入命,必噬骨。
我摸骨,指腹在她颧骨里侧停住——有一截旧钛钉,钛钉尾端刻着微不可见的“>”,与我耳后的刀口同向。
我心里“叮”一声,像钥匙碰到钥匙。
“林记者,下巴再抬一点。”
线刀蘸井水,贴着她皮肤游走。
刀锋过处,恶纹纷纷让路,卧蚕更鼓,桃花更旺。
直播间十万加,弹幕刷【神仙操作】【up主素颜抗打】。
无人知道,我刀尖悄悄挑下一粒比头皮屑还薄的角质,按进棉球。
棉球进水盆,血丝旋转成桃花,一瓣一瓣,像为某人提前祭出的纸钱。
夜里,我回老屋。
母亲坐在井栏,脸上两个黑洞,月光灌进去,发出空洞的回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