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递给我一张湿报纸,油墨被潮气晕开,像未干就又哭过的脸。
报纸头条:
【“无面佛”连环剥皮案,嫌疑人仍在逃,现场遗留符号“>”。】
我把报纸对折,再对折,折成一粒米,塞进嘴里,慢慢嚼。
油墨味苦,苦里带甜,像十年前的猪血。
我掏出口袋里的棉球,摊开,那粒角质已经发硬,边缘透出钛的冷光。
我把它按在自己耳后的刀口上,轻轻一拧——
“咔”,钥匙扣合,黑暗里有什么锁被打开。
我抬头,镜中的我慈眉善目,可印堂深处,一根针正缓缓下沉。
针尾系着红线,线的那端,系在十年前失踪的继父手腕,也系在林音的钛钉上,更系在古镇三百六十五户即将裂开的笑纹里。
我伸手,想扯断,却听见母亲在后窗低唱:
“卧蚕饱满,桃花噬骨……
噬骨……
噬骨……”
歌声像线刀,一圈圈缠住我的手腕。
我低头,发现自己左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,刀尖对准瞳仁。
月光落在刃口,反射出林音熟睡的脸——
她卧蚕鼓鼓,嘴角微翘,像在做一场桃花盛开的梦。
而我,只需轻轻一送,就能让那两根蚕宝宝,永远停止吐丝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刀尖移开,转而划向自己的卧蚕。
血珠刚冒头,就被我抹进眼眶——
练习,继续练习。
桃花要噬骨,也得先学会噬自己的骨。
窗外,井水涨了,一寸寸淹过石阶。
水面漂来一张人脸,没有五官,只剩一道竖纹,像针,像钥匙,像命运替我提前写好的邀请函。
我伸手,把它捞起,按在自己脸上——
大小刚好,薄如蝉翼,慈眉善目。
——本章·终——
章4 《山根断裂,直播坠楼》
——“山根断,主高空坠亡”
你醒来时,补光灯还亮着,像一颗被钉在天花板的人造太阳。
手机电量只剩 7%,直播间却仍在自动推流——标题被系统改成【古镇深夜灵异实录】,观看人数突破三十万。
弹幕疯狂滚动:
【up 主耳朵在流血!!】
【刚才是地震?天花板晃了一下】
【只有我看到她影子在自己动吗?】
你抬手摸右耳,指腹一热——
不是血,是更粘稠的东西,带着铁锈与猪油混合的腥甜。
镜子在对面,镜面蒙着一层水汽,像有人提前帮你呼了一口气。
你走过去,灯光在背后把影子拉得极长,影子头顶缺了一块,刚好是山根的位置。
镜面忽然自己清晰起来,画面却不是你——
是三年前的出租楼顶,风把 ID 为“林音”的身份证吹得哗啦作响。
你举着手机,镜头对准一个穿校服的女孩,她左脸刀疤纵横,像被世界撕碎又随手拼起。
弹幕在你记忆里呼啸:
【长这么丑还好意思直播?】
【丑八怪快去死!】
【把脸露出来,别只给疤镜头!】
女孩转身,跨过护栏,对你笑了一下。
那一笑,山根在风里折断——她像一张被撕破的纸,坠下去,没有回声。
从那天起,你把自己整张脸扔进整容医院的粉碎机,改名、换证、潜逃,以为故事重启。
可此刻,镜子把那段画面倒放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