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我缓慢脱衬衫,胸口有一道新鲜划痕,是昨夜在苏黎世码头被箱角划的。她走近,指腹顺着伤口滑到腹肌,指甲轻轻刮过。

“疼吗?”

“不疼。”

“撒谎。”

她转身,从矮几上拿一只水晶瓶,倒液体在掌心,搓热,按在我胸口。

“薄荷与没药,止血,也止痛。”

她掌心滚烫,药冰凉,两种温度夹击,我肌肉绷紧。

“放松。”她声音低,像催眠。

我垂眼,看她长睫在雾气里微颤,唇色被蒸汽染得艳。

“沈总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为什么选我?”

她抬眼,眸色深得像夜色下的海。

“因为你敢看我。”她顿了顿,补一句,“也敢不看。”

我呼吸一滞。

她收手,抽过浴巾,扔给我。

“出去自己上药,晚上陪我去个局。”

“什么局?”

“一群老男人,想把我灌醉。”她笑,唇角冷,“你得替我喝,还得让他们不敢碰我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她转身,背脊在绿裙下像一柄收起的伞,水雾中若隐若现。

酒局设在私人会所,灯光昏黄,一桌七八人,都是地产与金融大佬。沈笙一落座,主位上的秃顶男人便伸手要揽她腰。

我上前半步,挡在她与男人之间,端起酒杯。

“王总,我敬您。”

男人瞥我,目光油腻。

“你谁?”

“沈总助理。”

“滚,这儿没你说话的份。”

我站着不动,把杯中白酒一口闷,杯口朝下,滴酒不剩。

“王总,我干了,您随意。”

男人冷笑,拎起分酒器,往我面前推。

“三斤,喝完再谈。”

我看向沈笙,她不动声色,只在桌下伸出高跟鞋,鞋尖在我小腿上轻轻一点,像暗号。

我端起分酒器,仰头灌。烈酒像熔岩滑过喉咙,我数着呼吸,三斤分五次喝完。最后一口落下,我把玻璃器轻放桌面,朝男人颔首。

“王总,可以谈了吗?”

男人脸色青白,周围人起哄。沈笙笑,举杯。

“王哥,我的助理够诚意吧?”

男人哼了一声,没再伸手。

局末,我脚步虚浮,却强撑清醒。沈笙与众人道别,挽着我手臂出会所。夜风一吹,我胃液翻涌,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。

她站在我身侧,伸手,指腹擦过我嘴角秽物,毫无嫌弃。

“顾屿,你疯了,三斤会喝死你。”

“你……你不是要我喝?”

“我要你喝,但没让你不要命。”

她语气第一次带怒。我抬头,看她眸里竟有慌乱。

“沈总……你在担心我?”

“闭嘴。”

她拦了辆出租车,把我塞进去,对司机报她公寓地址。

车窗晃过满城灯火,我靠在她肩上,闻到她香水与烟草交织的冷味。

“顾屿,下次再这样,我就把你扔进黄浦江。”

我低笑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。

“你舍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