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到国师府,把自己关在占星台里,整整一天一夜。
他在算。
用他的龟甲,他的铜钱,他的星盘,算那个根本不存在的“灾星”。
而我,正坐在福叔的小院里,喝着福叔刚泡好的茶。
茶很香。
我跟福叔说:“叔,天要冷了,我们该多备点炭了。”
是的,天要冷了。
王德发的倒台,只是一个开始。朝廷的钱袋子破了个洞,这个冬天,京城会有很多人,要挨饿,要受冻。
人们的怨气,就是我最好的蛊。
4
魏苍开始反击了。
他没再派那些没用的死士,他知道,凡人的刀剑,伤不了我。
他在京城所有的主干道上,都挂上了一种黄色的符纸。
在每个城门口,都摆上了一面巨大的铜镜。
他说,这是“照妖镜”,可以辨识一切邪祟。
符纸上,是道家的镇邪咒。普通人看了没什么,但我这种身怀巫蛊之术的人,只要靠近,就会觉得头晕目眩。
这个老头子,有点东西。
不过,也就仅此而已了。
道家的符,镇的是妖,是鬼。
我下的,是蛊。
蛊,是活物。是藏在人心里的欲望和恐惧。
这天,我故意从挂满了符纸的朱雀大街走过。
那些符纸,在我眼里,就像一张张废纸。
我走到城门口,对着那面巨大的“照妖镜”照了照。
镜子里,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普通姑娘。
镜子,什么反应都没有。
守城的士兵,都懒洋洋的。
我正要走。
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,拦住了我。
他很年轻,眼睛很亮,像天上的星星。
“姑娘,请留步。”
我看着他。
“国师有请。”
我知道,这是魏苍的试探。他用符纸和镜子,逼我现身。
我跟着小道士,进了国师府。
国师府,很大,很空。到处都点着檀香,闻着让人头疼。
魏苍就坐在大堂正中。
他比我想象的,要老一些。头发全白了,脸上都是皱纹,但那双眼睛,跟十六年前一样,又冷又利,像刀子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说。
“你找我。”我说。
我们之间,没有桌子,只摆着一个棋盘。
黑子,白子。
“陪老夫下一局。”
他这是在跟我斗法。
棋盘,是阵。棋子,是兵。
他执白,代表天道。
我执黑,代表人欲。
第一子,他下在了天元。
整个大堂的空气,瞬间变得沉重起来,像有座山压在我身上。
我笑了。
从袖子里,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玉盒。
打开。
里面,是一条通体雪白的蚕。
“眠龙蛊”。
我把它轻轻放在棋盘上。
小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吐出了一根丝。
丝,缠住了魏苍那颗白子。
魏苍脸上的肌肉,抽动了一下。
他布下的“泰山压顶”阵,被这根小小的蚕丝,轻松地化解了。
他输了。
在斗法上,他输了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睛里全是血丝。“你到底是谁?”
我没回答。
我拿起一颗黑子,放在了棋盘上,一个毫不相干的位置。
“国师,你信天命。我,信因果。”
“十六年前,你种了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