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突然想起昨天在贡院门口，看到主考官李大人的随从，正跟一个穿锦袍的男人说话，手里还递着个沉甸甸的荷包。
当时他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荷包里装的，恐怕就是贿赂的银子。
“不行，得告诉陈沈。” 唐志远把纸折成小块，塞进怀里。
他刚要转身回客栈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，还有人喊他的名字：“志远，你在这干嘛呢？”
是陈沈！唐志远心里一松，回头却愣住了。
陈沈的头发乱了，脸上沾着泥，平时总是带笑的眼睛，今天却没了神采，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股虚：“我…… 我刚从家里回来，路上遇到点事，来晚了。”
“家里怎么了？” 唐志远迎上去，想帮陈沈拍掉身上的泥，却被陈沈下意识地躲开。唐志远的手僵在半空，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。 陈沈从来不会躲着他，而且，他刚才说 “从家里回来”，可陈沈的家在城郊，这个时辰早该关城门了，他怎么可能进来？
“没什么，就是娘有点不舒服，我回去看看。” 陈沈的眼神飘了飘，没敢看唐志远的眼睛，也没去看自己座位上的文章，反而一个劲地催，“时间不早了，你快回屋睡觉吧，明天还要考试呢。”
唐志远盯着陈沈的手 。 他的手指上，有个新鲜的伤口，还在渗血，不像是路上不小心弄的，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。而且，陈沈今天没带他常背的书袋，连平时不离身的短匕（是唐志远送他的生辰礼）也不见了。
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？” 唐志远抓住陈沈的胳膊，声音里带着急，“这张纸……” 他刚要把怀里的纸掏出来，陈沈却突然挣开他的手，后退了一步。
“别管那么多！” 陈沈的声音突然变厉，眼神里满是复杂，有慌，有急，还有点唐志远看不懂的痛苦，“你只要好好考试，别的事别插手！”
说完，陈沈转身就往客栈外跑，连回头都没回头。唐志远想追，却被门槛绊了一下，等他爬起来，陈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口，只有风里飘来一句模糊的话，像在说 “保重”，又像在说 “别找我”。
唐志远站在原地，手里还攥着那张纸，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2
陈沈今天的样子太奇怪了，他说的 “家里有事” 肯定是假的，手指上的伤口，还有躲闪的眼神，都在瞒着他什么。
难道陈沈也知道了舞弊的事？还是说，他被人威胁了？
唐志远回到客栈，坐在陈沈的椅子上，看着那张改好的文章，还有扶手上的小槐树，心里突然觉得发寒。他把怀里的纸拿出来，重新展开。
“明日寅时，后巷灭口”，这个 “灭口” 的对象，是谁？是知道秘密的人？还是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，只能把纸藏进枕头下，又把改好的文章叠好，放在桌子中间。他想等陈沈回来，不管他遇到什么事，他们都能一起商量，就像以前每次遇到困难那样。
可等了一夜，陈沈都没回来。天快亮时，店小二送来封信，说是陈沈托人转交的。唐志远赶紧拆开。
字是陈沈的，却写得歪歪扭扭，比平时潦草得多：“志远，家中急事，需暂返乡，勿念。考试加油，等我回来，我们再一起去吃糖糕。”
信的末尾，没有那棵小槐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