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恨。
我恨李昊的无情,恨沈国公的毒辣。
可我最恨的,是沈玉薇。
她的那句“萧决,你功高震主”,像一把刀子,刻在了我的心上。我不信。我不信我们十几年的感情,抵不过她父亲的一句话。
一定还有别的原因。
我要活下去。我要查清楚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我一路往南走,不敢走官道,专挑小路。饿了就去挖野菜,渴了就喝溪水。我像个野人,身上的囚服烂成了布条。
一个月后,我到了江南。
我在一个码头找了份活,扛包。工钱很少,但管饭。我每天累得像条狗,倒头就睡。我不多话,别人都当我是个哑巴。
我开始打听京城的消息。
新帝登基,大赦天下。皇后沈玉薇,仁德贤淑,母仪天下。太师沈国公,权倾朝野。
萧家谋逆案,铁证如山,已成定局。
所有的一切,都那么顺理成章。仿佛我萧家,天生就该是他们登上权力巅峰的垫脚石。
有一天,我扛完包,在街边喝一碗劣质的茶水。旁边一桌的人在聊天。
“听说了吗?北境那边,好像又不太平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?萧将军不是刚把他们打服吗?”
“嗨,此一时彼一时的。听说新派去的那个将军,镇不住场子。北境那些蛮子,只认萧将军。”
“可惜了,一代将星,就这么没了。”
我端着茶碗的手,抖了一下。
茶水洒了出来,烫到了手。
我没觉得疼。
我只是在想,李昊,没有了我,你的江山,坐得稳吗?
我在江南待了半年。
脸上的伤结了痂,留下了狰狞的疤。我瘦得脱了形,没人能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名满京城的大将军萧决。
我攒了点钱,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回了京城。
京城还是老样子,繁华,热闹。只是城墙上,挂着的不再是先帝的旗帜。
我去了萧家旧宅。
那里已经被查封了,门口贴着封条,两个官兵守着。我隔着一条街,远远地看着。
我看到了那棵我们一起种下的合欢树。
那年,沈玉薇说:“阿决,等我们大婚,这树就开花了。合欢,合欢,多好的兆头。”
现在,树还在,人没了。
我在旧宅外站了很久,直到官兵过来赶我走。
我去了大牢。
我想找到那个老狱卒,问个清楚。可我到了那里,他们说,老狱卒半年前就病死了。
病死的。
我不信。
我花钱买通了一个小牢卒,他告诉我,老狱卒不是病死的,是被人发现,死在了自己的屋里。上头下了封口令,不许外传。
我的心,一点一点沉下去。
线索断了。
我像一只无头苍蝇,在京城里乱撞。我不知道该去哪里,不知道该找谁。
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,梦见我的家人,梦见他们倒在血泊里。还有沈玉薇,她端着那杯酒,一遍一遍地问我。
“萧决,你为什么不认罪?”
我从梦里惊醒,一身冷汗。
我开始怀疑。
如果只是功高震主,李昊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?他不怕北境再反吗?沈家已经是国戚,权势滔天,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?
这背后,一定有更大的秘密。
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听到了一个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