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走得很慢,双脚像是离地飘着一样,裙摆纹丝不动,只有身上的衣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她头上裹着一块白布,不是寻常妇人包头的方巾,是那种办丧事时亲眷戴的孝布,布料粗糙,边缘还带着未剪齐的毛边,像是从孝服上匆匆撕下来的;白布裹得很紧,只露出一张脸和两只手,手上没戴任何首饰,指甲泛着青白色,像是很久没见阳光,指缝里还沾着些黑色的泥垢。
她身上穿的是一身重孝,黑色的丧服,领口、袖口和下摆都缝着一指宽的白色孝布,衣服看起来有些旧,袖口和膝盖处都磨出了毛边,甚至能看到里面打了补丁的里子;丧服的料子是粗麻布,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,不像新织的布那样有光泽,倒像是在潮湿的地方放了很久,带着股陈旧的霉味。
最奇怪的是,这女子走路没有一点声音。胡老翁躺在竹榻上,能清楚地听到巷子里远处传来的狗叫声,能听到屋里周老太穿针引线的 “沙沙” 声,却听不到女子的脚步声,仿佛她不是走在地上,而是走在棉花上,或是根本没有脚。
胡老翁心里嘀咕:“这是谁家的妇人?穿成这样来串门?” 胡家巷里住的都是老邻居,谁家有红白事,大家都会互相帮忙。他最近没听说巷里哪家死人办丧事,就算是邻村的,也没有穿着重孝随便闯到别人家的道理 —— 尤其是午后,人家正午睡,这也太不懂规矩了。
他猜想着,莫不是邻居王家的远亲?王家住在巷口,前几天确实说有亲戚要来。可再一看女子的模样,又觉得不像 —— 王家是做丝绸生意的,亲戚怎么会穿这么破旧的丧服?
又转念一想,会不会是走错门了?胡家巷的房子都大同小异,外来人确实容易认错。可这女子进门后,既不喊人,也不四处张望,反而径直朝着里屋走去,像是早就知道里屋有人,又像是有什么目的。
胡老翁心里渐渐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。他活了六十年,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人 —— 穿重孝、飘着走、没声音,这些都透着股不吉利的气息。尤其是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,顺着风飘过来,混着槐花香,显得格外刺鼻,让他浑身隐隐有些发凉,明明是闷热的夏天,却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。
他想喊周老太出来看看,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发不出声音;想坐起来,身子却像是被钉在了竹榻上,动弹不得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里屋的门后,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“砰砰” 直跳。
2 丧服女出逼榻前
胡老翁躺在竹榻上,眼睛死死盯着里屋的门,耳朵竖得老高,听着里面的动静。可里屋静得可怕,没有周老太的声音,也没有女子的声音,像是那女子进去后就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“老婆子怎么没动静?难道没看见她?” 胡老翁心里更慌了,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—— 会不会女子是坏人,把老婆子害了?会不会老婆子睡着了,没听见动静?
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,里屋的门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。胡老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紧紧盯着门口。只见那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,依旧是那身破旧的丧服,头上的白布也没动,只是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阴沉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