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，那道伤口不见了。
不是结痂，不是愈合。是消失了。皮肤光滑平整，连一点点红印都没留下，仿佛那几个小时前的擦伤从未存在过。
莉齐愣住了，迷蒙的脑子一时处理不了这个信息。她下意识用指甲用力刮过那片原本该有伤口的皮肤。
什么感觉都没有。不痛，不痒，甚至连触感都变得有些……迟钝。
一种莫名的、冰冷的恐惧悄无声息地爬上脊背，暂时压过了高热带来的混沌。她抬起手，仔细看着自己的指尖，看着手臂的皮肤。那下面的血管，似乎比平时更显眼一些，透着一种……不正常的、微微发亮的青紫色。
窗外，一声极其尖锐、不同于普通警笛的长鸣划破夜空，由远及近，最终似乎停在了这栋公寓楼附近。沉重的脚步声、金属碰撞声、模糊的扩音器指令隐约传来。
莉齐猛地关掉水龙头，屏住呼吸倾听。
“……重复……全体居民立即关闭门窗……留在室内……等待进一步指令……这不是演习……”
疫病隔离？恐怖袭击？她的心跳开始狂飙，不是因为害怕外面的事情，而是体内那股莫名的、燃烧的火焰似乎被这紧张气氛催动着，窜得更高了。喉咙干得发痛，一种强烈的、原始的渴望从胃里升起。
渴。难以忍受的渴。
她踉跄着冲出浴室，扑向厨房的冰箱。拉开门，冰冷的白气涌出。她抓起一瓶矿泉水，牙齿撕咬开瓶盖，贪婪地灌了下去。
没用。完全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焦渴。
她的目光扫过冰箱里的其他东西——牛奶、果汁、吃剩的意面……全都引不起丝毫兴趣，甚至让她觉得反胃。视线最终落在冰箱角落，妈妈之前来做实验时忘在这里的一小瓶红色溶液，标签写着“细胞培养液-基础营养基（含血清）”。
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微微晃动。
莉齐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。嗡鸣声消失了，警笛声消失了，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瓶红色液体和她震耳欲聋的心跳。一种无法抗拒的、近乎本能的冲动攫住了她。
她伸出手，抓住那冰冷的瓶子，拧开，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淡淡的甜腥气冲入鼻腔。
就是它。
她仰起头，将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冰冷的粘稠感滑过喉咙，瞬间平息了那灼烧般的焦渴，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战栗般的满足感，迅速流遍四肢百骸。身上的高热似乎在减退，头痛和眩晕也在消散。
她靠在冰箱上，长长地、满足地吁了口气，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液体。
就在这时，公寓的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。
咔哒。
门被推开。
艾米莉亚·肖站在门口，脸上毫无血色，呼吸急促，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和疲惫。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女儿身上，锁定在她手中那个空空如也、标签写着“含血清”的玻璃瓶上。
再看到莉齐嘴角那抹未来得及擦去的、刺眼的暗红。
以及女儿那双抬起来的眼睛——瞳孔在灯光下，隐约泛着一丝极淡的、非人的金属般冷光。
时间，在那一刻凝固了。
第三章：母亲的选择
“莉齐……”
艾米莉亚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。她反手轻轻关上门，落锁，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缓慢，仿佛怕惊扰到什么。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儿，那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女孩，此刻却散发着一种陌生的、令人心悸的气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