莉齐似乎也有些茫然，她放下瓶子，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嘴。“妈？你怎么……你吓到我了。”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比电话里有力了些，但那声线里掺杂着一丝奇怪的、轻微的金属颤音。
“你喝了什么？”艾米莉亚一步步走近，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女儿嘴角那抹刺眼的红移开，落到那个空瓶子上。细胞培养液，富含胎牛血清和高效营养基……是为那些增殖极其迅速的异常细胞准备的“饲料”。
“我……渴得厉害。”莉齐微微蹙眉，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，“水没用……这个，好像有点用。”她晃了晃空瓶，随即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，她伸手扶住冰箱门。“头好像……没那么晕了。”
艾米莉亚的心沉到了底。血清？营养基？那根本不是解渴的东西！那是“普罗米修斯之火”在体外培养时最贪婪吞噬的养料！它在引导宿主寻找最适合它增殖的物质！
她终于走到莉齐面前，顾不上自己满身的风尘和疲惫，伸手捧住女儿的脸。皮肤依然烫手，但那种紧绷的、微微蠕动的感觉更明显了。指尖下的血管在突突跳动，力量强得惊人。
“让我看看，莉齐，看着妈妈。”艾米莉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，她仔细检查女儿的眼睛。瞳孔对光线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，虹膜的颜色……那抹熟悉的棕色边缘，隐隐透出一圈极细微的、冰蓝色的环，像是即将冻结的湖面。
这是早期感染体征！手册上推测的、未被证实的体征！
“妈？到底怎么了？”莉齐被母亲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安，她想挣脱，但艾米莉亚抓得很紧。“你弄疼我了。外面那些警车是怎么回事？还有你的电话……”
“听着，莉齐，”艾米莉亚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全身力气维持镇定，但眼中的恐慌无法完全掩盖，“你病了，是一种……很罕见的病毒。我们必须立刻……”
她的话戛然而止。
莉齐的鼻子轻微地抽动了一下，像是嗅到了什么。她的目光越过艾米莉亚的肩膀，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上——艾米莉亚冲进公司外围封锁线试图获取信息时，被碎裂的玻璃划伤了手背，一道不深但仍在渗血的口子。
莉齐的瞳孔，那圈冰蓝色的环似乎瞬间收缩了一下。她的眼神变了，之前的茫然和不适迅速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、野兽般的专注。她猛地凑近艾米莉亚的手，呼吸变得急促而贪婪。
“妈……你受伤了？”她的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一种模糊的咕哝声。
艾米莉亚触电般缩回手，背到身后，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。“没什么！小伤口！”
但莉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丝血腥气吸引。她向前逼近一步，身体姿态呈现出一种微妙的、准备扑猎的紧绷感。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、满足般的嗬嗬声。
艾米莉亚一步步后退，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几乎将她撕裂。她的女儿，她聪明、活泼、热爱生活的女儿，正在她眼前消失，被某种可怕的东西取代。
“莉齐！看着我！我是妈妈！”她试图用声音唤醒她。
莉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，像是两个意识在激烈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。那抹属于人类的意识微弱地闪烁了一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