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祭司大人……没什么好问的……”他嘴唇哆嗦着,眼神躲闪,“她……她很好,对我们都很好……是神树的宠儿,我们……我们都蒙她庇佑。”
他说的话,和寨子里所有女人说的都一模一样,像是被提前排练过。
“可我母亲并不快乐。”我拿出那张被划花的照片,“您认识照片上这个男人吗?”
山木叔的视线触及照片的一瞬间,整个人都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他猛地抬手打掉我手中的照片,嘶声喊道:“不认识!不认识!快拿走!这是不祥之物!会招来灾祸的!”
他的反应太过激烈,让我更加确定其中必有隐情。
我蹲下身,捡起照片,还想再问,却瞥见他因为动作太大而掀起的衣角下,露出了一截布满陈年旧疤的后背。那些疤痕之上,竟然还有几道鲜红的新鞭痕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“您背上的伤……”
“没有伤!你看错了!”他惊慌地扯下衣服,手脚并用地爬回屋里,重重地关上了门,任我如何敲门,他都再不肯出声。
我站在门外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,瞬间传遍四肢百骸。
就在这时,一个甜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。
“姐姐,你怎么跑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了?这些老东西,身上都带着一股不详的死气,你也不怕被沾染了。”
我回头,看见月桑正带着她的新“阿注”站在不远处。那男人高大健壮,正低眉顺眼地为她打着伞,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。
月桑走到我面前,嫌恶地看了看山木叔紧闭的木门,又看了看我,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:“哎呀,姐姐,你不会是想从这些快入土的废物嘴里问出什么吧?他们除了吃饭和等死,脑子里还能有什么?你还不如去问问井里的石头呢。”
我冷冷地看着她:“月桑,你最好积点口德。”
“口德?”月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她咯咯地笑起来,挽住身边男人的手臂,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暧昧地划过他的胸膛,“姐姐,你马上就是大祭司了,怎么还说这种没用的话?说起来,没有‘阿注’的女人,可不就像一口枯井吗?就算再风光,内里也是干的。你看看我,”她朝身边的男人抛了个媚眼,“这才几天,姨母就给我指了这么个好的。至于你嘛……怕是只能守着那个跑掉的男人的旧物,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祭司,慢慢干涸了。”
她的话粗俗又恶毒,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。
我攥紧了拳头,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和阿风在一起的画面。
那是去年的花开节,他拉着我在神树下,用最柔软的草叶编了一个戒指,套在我的手上。他说:“月见,等我攒够了功绩,我就向祭司大人请求,一辈子只做你一个人的‘阿注’。”
那时他的眼神,亮得像天上的星星。
我以为那是爱。
现在想来,那或许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。
“怎么?想起你的小情人,心痛了?”月桑幸灾乐祸地看着我,“我早就说过,男人靠不住。尤其是阿风那种有野心的。他啊,肯定是在外面攀上了更高的高枝,把你这块垫脚石给踹了。”
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疼得无法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