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闷响从我身后传来。
我猛地回头。
车厢的玻璃窗上,那个穿着我外套的男人正贴在那里。他的脸紧紧压在玻璃上,五官都有些变形。
他举起拳头。
又一下。
整个车厢都在震动。
我退后,身体紧贴着驾驶室冰冷的铁皮墙壁。
他再次举起拳头,砸下。
一次。
又一次。
我用手捂住耳朵。震动从脚下的地板传来,通过我的骨头,传遍全身。
站台上,其他的“我”一动不动,面无表情地看着。
窗外的“我”收回拳头,手掌张开,按在玻璃上。
他开始用力推。
玻璃向内弯曲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我看着那块变形的玻璃,看着那只按在上面的手。
一道裂痕从他的掌心下出现。
裂痕迅速蔓延,像黑色的闪电,爬满了整块车窗。
他停止了动作。
他隔着蛛网般的裂痕,看着我。
站台上所有的人,所有顶着我面孔的人,都隔着这道即将破碎的屏障,看着我。
玻璃碎裂的声音。
不是一声,是无数声。
碎片向内爆开,洒满驾驶室的地板。
一只手伸了进来,摸索着,抓住了破碎的窗框。
然后是另一只手。
他从外面爬了进来。
玻璃碎片在他身下发出碾磨声。他站直了身体。
我退出了驾驶室。
他跟着我,踏入车厢。
我转身,跑。
空荡的车厢里,我的脚步声被放大。
我冲向敞开的车门,一跃而出。
双脚落地,踩在站台的水泥地上。
我踉跄了一下,稳住身体。
站台上的人,都转过头来。
所有的脸,都朝向我。
他们开始移动。
不是跑,是走。
左脚,右脚。
动作整齐划一。
几十双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我向左跑。
一排穿着我衣服的男人,堵住了我的去路。
我急停,转向右边。
另一排人,已经移动到了那里,组成了一道墙。
我向后退。
身后,从车厢里走出来的那个人,站在车门口。更多的人从他身后的其他车门里走出来。
他们从四面八方,向我走来。
一步。
又一步。
包围圈在缩小。
我沿着站台的边缘奔跑,背靠着冰冷的铁轨深渊。
他们的脚步声跟随着我,不紧不慢。
我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。
一个易拉罐。
它在地上翻滚,发出空洞的响声,滚到了一排柱子后面,声音消失了。
我的脚步声和他们的脚步声在巨大的穹顶下回响。
前面没有路了。
是站台的尽头。一道水泥墙。
我停下脚步,转身。
他们在我面前十几米外停下。
他们站着,看着我。
我靠着墙,喘息。
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
他继续向我走来。
我贴着墙,向旁边移动。
他也跟着改变方向。
我移动得更快。
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。
我身体前倾,摔倒在地。
手掌撑在地面上,一阵刺痛。
我抬起手,掌心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。
我低头看。
我跪在一排凸起的黄色砖块上。砖块表面有一道道杠。
那个走向我的人,停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