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风险太大了。只能怪她自己,天赋太好,又太要强。”沈聿的语气淡得像在评论天气,“这样对我们都好。林氏需要这个冠军带来的声望和资源,娇娇(家里的养女)更需要这个头衔站稳脚跟。”
娇娇……林娇娇?那个弹琴只有技巧毫无灵魂、总是用怯生生又羡慕眼神看着我的……养女?
“砰。”是拳头轻轻碰撞的声音,清脆得残忍。
沈聿的声音带着笑意,再次响起:“来,为我们家娇娇明天的夺冠庆祝一下。”
为我永坠地狱。
干杯。
世界在我身后轰然倒塌。
4 我的所有
那扇虚掩的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,像一把锋利的刀,将我所认知的一切都切割得支离破碎。轮椅的金属扶手冰得刺骨,那寒意顺着指尖疯长,瞬间冻结了血液,连心脏都被攥紧、挤压,碎成冰碴。
哥哥那句“确认不会恢复”和沈聿轻描淡写宣判我终身刑期的轻笑,在我仅剩听觉的右耳里反复回荡、碰撞,放大成尖锐的嘶鸣,几乎要刺穿我的鼓膜。
他们怎么可以?
怎么可以用那样温柔擦拭我眼泪的手,同时谋划着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?
怎么可以一边说着“永远在”,一边冷静地评估着我伤残的程度,庆幸着“及时废了她”?
林娇娇……那个总是躲在角落、需要我手把手教她指法、怯生生叫我“姐姐”的女孩?冠军? worth 我所有的未来、我的梦想、我作为一个人的完整?
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,我死死咬住下唇,压抑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或尖叫。不能出声。绝对不能。
消防通道里的谈笑声还在继续,模糊地传来,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。玻璃杯再次轻轻碰撞,那声音清脆得像是我膝盖骨碎裂的声响。
我僵硬地,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,推着轮椅的轮圈。
橡胶摩擦着光滑的地砖,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,淹没在他们庆祝的轻语中。我向后,一点点,一点点地后退,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狗,蜷缩着躲回光线无法直射的阴影角落。
走廊尽头有护士轻快的脚步声传来。
5 避开触碰
几乎就在同时,消防通道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。
哥哥林泽先走了出来,脸上还残留着方才谈话时那种轻松甚至愉悦的余韵,但在看到走廊光线的一刹那,那表情瞬间切换,变回了那一周以来我早已刻入骨髓的、带着沉重忧虑和温柔痛惜的模样。
沈聿跟在他身后,白大褂一丝不苟,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深邃依旧,却再也映不出我完整的倒影。
“念念?”哥哥快步走过来,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焦急,“你怎么自己在这里?护工呢?”他无比自然地蹲下身,想要握住我放在膝上、死死绞在一起的手。
我的指尖无法控制地痉挛了一下,在他触碰到之前,猛地缩回了毯子里。
他的动作顿在半空。
沈聿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带着审视的温柔:“脸色怎么这么白?是不是又疼了?”他俯身,伸手似乎想探一探我额头的温度,气息靠近,那曾经令我安心沉醉的冷冽木质香,此刻只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