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“王妃对自己倒是狠得下心。”他声音又轻又平,“就是不知道,这‘弃子’的法子,能瞒多久,又能用几次。”

他往前走了两步,弯腰,用那块白丝帕轻轻按了按鼓面上未干的血迹,放鼻尖嗅了嗅。

“娘娘说了,东西既还在宫里,那就跑不了。”他直起身,眼睛冷冰冰地看着我,“您和王爷……都好自为之。”

他转身走了,鼓面上,被他白丝帕擦过的地方,血字下面,又慢慢渗出几个更小、更诡异的词:

【待宴】

第四章·容器裂皮

废苑的阴冷还没散干净,两个老嬷嬷就找来了,架着我就走。不是去慈宁宫,是一处更偏的暖阁。

太后没坐着,站在暖炉边,手里捧个玉盏。盏里晃着一种粘稠发光的金水。

她没看我,看我身后。

韩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,堵在门口,侧脸绷着。他颈侧的蛊纹黑得吓人,快顶破皮。

“冰儿,”太后声音温温和和,“看看。北疆进贡的‘千年蛊心髓’,提纯的黄金血。你点头,它就是你的。够你压住蛊毒,再不用求人。”

“然后,杀了她。”她终于瞟我一眼,“她肚子里那个,哀家帮你炼成最好的药引。以后你不是容器,是哀家名正言顺的皇儿,这天下……真正的王。”

那盏黄金血的味道钻过来,甜腥甜腥的,勾得人发慌。

韩冰盯着那金色,喉咙动了。他往前走了一步。

太后嘴角刚想扯。

他突然伸手,不是接,是狠狠一抡!

“啪嚓!”

玉盏摔得粉碎,金水溅开,烧得地毯冒烟。

“本王疯可以,”他抬起头,里面全是压不住的暴怒和恶心,“当你的傀儡?不行!”

话音没落,他反手抽了旁边侍卫的剑!

剑光一闪,不是砍太后,也不是劈我。

是对准自己心口上边一点,同命锁拴死的地方,猛地捅了进去!

“呃!”他闷哼一声,血涌出来,暗金色的。

我脑子一空,想都没想就扑上去!

“韩冰!你疯了!”

我死抓住他握剑的手,想拦住。温热的金血喷我一手一脸,烫得吓人。

我们的血——他的金,我的红金——混在一起,滴在地上。

嗡——

脖子上的同命锁猛地烫起来,比哪回都狠,差点把我魂抽走。剧痛让我俩同时脱力,摔在地上。剑咣当掉旁边。

我捂着脖子喘粗气,看他。他也痛得蜷起来,胸口还在冒血,眼神却有点疯癫的痛快。

太后脸彻底冷了,杀意漫出来。

韩冰撑着地,晃悠悠站起来。他没看太后,一步步挪到我面前。

噗通一声,他双膝砸地,跪在我面前,就跪在那滩混血里。

他抬手,沾满自己心口血的手指,抖着,抓住我染血的衣角。

“沈鸢……”他喘着粗气,透着一股从来没露过的软弱,“给我个活着的由头……不是当药引,不是当容器……”

他抬起头,汗和血从脸上往下滴。

“就作为韩冰……活下去的由头。”

窗外,更鼓闷响,却盖不住远处传来的铁甲脚步声,正往这边围过来。

太后声音冰渣子一样:“既然都活腻了,那就……都别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