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医生最后一次校准了显微镜的焦距，眼前的世界被无限放大，只剩下那颗离体犬齿的珐琅质表面。裂纹如干涸大地的沟壑，纵横交错，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、近乎陶瓷的脆白。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龋病或损伤，而是一种彻底的、从内而外的崩解。
死者张先生，四十二岁，送医时主诉剧烈偏头痛，伴有暂时性视力模糊。在候诊时突然抽搐，抢救无效死亡。初步尸检未发现明确死因，除了……他口中几近完美的牙齿，白得吓人。
林深叹了口气，准备将这颗牙齿封存。诊室冰冷的灯光下，她感到一丝疲惫，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。就在她的视线离开目镜的瞬间，指尖触碰的牙齿似乎微微发烫。
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钻入她的太阳穴！
第一章 觉醒
眼前的景象变了。不再是整洁的诊室，而是翻滚的浓烟、扭曲的金属、人们惊恐的尖叫。一个巨大的、闪着“釉光生命”LOGO的广告牌从高处断裂，带着火花向她砸来——
“呃！”林深猛地抽回手，打翻了旁边的器械盘。金属托盘砸在地上，发出刺耳的哐当声。她大口喘着气，心脏狂跳，额头上布满冷汗。
幻觉？低血糖？
她强迫自己冷静，目光再次落在那颗牙齿上。它静静地躺在无菌布上，散发着诡异的光泽。她想起张先生病历上的记录：长期服用一种新型降胆固醇药物。一个荒谬的念头闯入脑海。她冲回办公电脑，颤抖着手输入“釉光生命”、“牙齿”、“预知”、“副作用”……
零星的、被删除快照的论坛帖子碎片跳了出来：“看见不该看的东西”、“头痛欲裂，但牙齿白得发光”、“他们说我是疯子”……所有的线索，都指向行业巨头“釉光生命”及其旗下的一家生物科技研究所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林深如同梦游。她发现自己口腔开始异常干燥，牙齿也变得越来越白。一些短暂的、破碎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闯入她的脑海：电梯故障、同事被咖啡烫伤、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……它们都一一应验了。她明白了，张先生不是第一个，她也绝不是最后一个。那种降胆固醇药，或者说其中的某种成分，是一把钥匙，打开了沉睡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某种潜能，但代价是釉质的全部生命。
恐慌之余，她发现了缓解的办法。高胆固醇食物似乎能延缓那种“燃烧感”。炸鸡、黄油、肥肉……她疯狂地摄入这些她平日避之不及的东西，只为了给大脑和牙齿争取更多时间。
她试图联系张先生的家属，却发现他们已经匆忙搬走。她向主管部门匿名报告，石沉大海。她感觉自己像撞在一张无形的、巨大的网上，越是挣扎，缠得越紧。
直到她在自己诊所的预约名单上，看到了陈烽的名字。釉光生命的CEO。
他微笑着躺上牙科椅，笑容完美无瑕，仿佛经过最精确的计算。“林医生，久仰。最近有些牙周不适，劳您看看。”
林深的手心全是汗。她戴上手套和口罩，打开无影灯。冰冷的器械在她手中微微发烫。她知道，这不是诊疗，这是对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