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雨把名片随手塞进围裙口袋。晚上打烊时才发现，名片上印着"陈氏集团副总经理 陈志远"。她听过这个集团，是城里最大的房地产公司。
第二天，她在报纸上看到了陈志远的照片。旁边的报道说陈氏集团正在收购老城区的地皮，其中就包括无名巷。小雨的手抖得拿不住报纸。
她请了半天假，按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陈氏集团。前台小姐用怀疑的眼光打量她褪色的T恤和磨破的帆布鞋。"陈总在开会，"小姐撇着嘴说，"你有预约吗？"
小雨正要离开，电梯门开了。陈志远走出来，看见她时明显怔住了。"你果然来了，"他说，"我就知道你会来。"
他的办公室宽敞明亮。落地窗外能看到整座城市，无名巷在那个方向只剩一个小黑点。"你母亲，"陈志远突然说，"是我妹妹。"
小雨的茶杯掉在了地上。热水溅在她的脚上，但她感觉不到疼。陈志远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信封，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，还有几张老照片。照片上的年轻女孩抱着婴儿，笑容明媚——那是小雨从未见过的、健康的母亲。
"家里反对她和你父亲的婚事，"陈志远声音低沉，"她离家出走那年才十九岁。"他指着出生证明上的日期，"你出生那天，她偷偷给我打过电话。她说等孩子大一点就回家..."
小雨看着照片背面熟悉的字迹："哥哥，我很幸福。"这是母亲写的最后一封信，寄出后的第三个月，她就病逝在了无名巷的出租屋里。
陈志远擦了擦眼镜："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。直到上个月，拆迁办送来老住户名单，我看到'林素心'这个名字..."
窗外的夕阳把办公室染成橘红色。小雨望着照片上年轻的母亲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总在雨天望着远方发呆。她不是在等雨停，是在等一个永远不敢回的家。
"跟我回家吧，"陈志远说，"你外婆...这些年眼睛都快哭瞎了。"
小雨摇摇头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："小雨，要活得堂堂正正。"母亲宁愿病死在那间漏雨的出租屋，也没有向家里求助。
"我想留在餐馆，"她最终说，"但...能带我去看看外婆吗？"
第二天清晨，小雨别上黑色发卡，把木盒装进背包。出门前，她照了照镜子。镜中的女孩有着和母亲一样的眼睛，但眼神不再惶恐。她知道，从今天开始，她不仅要为自己活着，还要替母亲看看这个她来不及好好看过的世界。
陈志远的车停在巷口时，小雨正蹲在墙角给那株野蔷薇浇水。她穿着最干净的白衬衫，发卡别得端端正正，但手指甲缝里还留着揉面团留下的面粉痕迹。
"要不要换身衣服？"陈志远犹豫地问。小雨摇摇头，把洒水壶还给隔壁杂货铺的王阿婆——当年就是她第一个发现母亲去世的。
车子驶入城北的别墅区，小雨把脸贴在车窗上。这些整齐的草坪和雕花铁门，是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。她突然想起五岁那年，母亲用捡来的粉笔在水泥地上画了个小房子。"这是妈妈小时候的家，"母亲当时笑着说，"有真正的楼梯和会开花的院子。"
别墅门前站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。她拄着拐杖的手在发抖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条褪色的蓝手帕——和小雨记忆里母亲最爱用的那条一模一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