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桌上摆着你们的合照。”他喝了口红酒。“A大物理系的。”
我心里一沉。这家伙，连我弟弟的专业都知道。他到底观察我多久了？我和他从入职第一天就不对付。我嫌他没人情味，就知道压榨员工。他嫌我做事没规矩，总想抄近道。我们俩在会议上吵过无数次，整个公司都知道我们是死对头。
“A大是重灾区。”他陈述着一个事实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。
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我当然知道。新闻里说，病毒最早就是在大学城爆发的。我不敢想。我一想，浑身就发冷。
“所以，我得活下去。”我放下牛排，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得去找他。”
“目的性是驱动力的核心。”顾琛点点头，表示赞同。“但光有目的，没有计划，那是愚蠢。”他把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。屏幕上是这栋大楼的3D结构图。“七十八楼，顶层。我们在这里。优点，视野好，易守难攻。缺点，资源有限，是死路。”
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。“地下车库有我的一辆车，改装过的，防弹，油箱也加大了。只要能到那里，我们就能离开这座城市。”
我看着他。他已经把所有路都想好了。在我被恐惧和绝望淹没的时候，他已经开始制定计划。我第一次觉得，这个我不共戴天的老板，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
“其他人呢？”我问，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同事们。
“他们？”顾琛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。“他们是负资产。带着他们，我们谁都走不了。”
我握紧了拳头。我就知道，他还是那个冷血的资本家。
“你不用这么看着我。”他说，“这是最优解。你学过项目管理，你应该懂。”
我懂个屁！那是活生生的人！
“顾琛，你没有心。”
“心，在末日里，是最没用的东西。”他站起来，走到天台边缘，风吹起他的衣角。“林冉，收起你那点廉价的同情心。从现在开始，你只需要考虑两件事。第一，活下去。第二，执行我的命令。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很陌生。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，站在最高处，俯视一切，冷静地计算着得失。也许，在这种操d蛋的世界里，他这样的人，才真的能活到最后。
**3. **
联盟是暂时的，冲突才是永恒的。第二天一早，顾琛就把所有人叫了起来，宣布了他的计划：他和我要下去寻找物资和通路，其他人留在天台，等待救援。
“凭什么？”一个男同事站出来，他叫张伟。“要去一起去！你们想自己跑路，把我们扔在这里等死？”
顾琛看都没看他，只是在检查一把从储藏室找到的消防斧。“第一，你们是累赘。第二，我没有义务带上你们。”
这话瞬间点燃了火药桶。几个人围了上来，情绪激动。我心里也发怵，但理智告诉我，顾琛说的是对的。我们这群人里，大部分是坐办公室的，别说打架，跑几步路都喘。带着他们，确实是送死。
“大家听我说，”我站出来打圆场，“天台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。我和顾总下去，找到足够的水和食物，也会带上来。我们不会丢下大家的。”
我说这话的时候，自己都没底。顾琛瞥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，好像在说：看，这就是你那没用的同情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