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动，手里还攥着那个裂了缝的保温箱。
他看了一眼蹲在旁边抽烟的五金厂老板，又看我：“人都叫来了？”
“叫了。”我说，“七家，都在路上，半小时内到。”
他点头，没多问。转身对跟来的助理说：“去车上，把合同模板拿来，再叫法务部的人马上过来。”
助理跑回车里。
陆沉站在我旁边，看着我手里的箱子：“还没扔？”
“没坏透。”我说，“还能用。”
他没笑，也没说话。雨滴砸在箱子裂缝里，发出“嗒、嗒”的声音。
七家小厂老板陆续赶到，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。有人拍桌子：“王经理亲口说的！货做完立马打款！现在人影都没了！”
陆沉站在中间，听他们说完，开口：“王经理已被警方控制，所有口头承诺无效。但——”他顿了一下，“陆氏认这笔账。”
全场安静。
“你们生产的货，陆氏全收。货款今天签合同，三天内到账。违约金按合同双倍赔。”他说完，助理正好抱着一叠文件进来。
法务当场修改条款，老板们一个个签字，手都在抖。
签完最后一份，陆沉转头看我：“你送外卖时，怎么记住他们电话的？”
“每家订餐备注都写‘催款急’，我记下了。”我说。
他盯着我看了几秒，突然笑了：“走，回公司。”
我没动：“我还没吃饭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招手叫助理：“去买七份盒饭，要热的，加鸡腿。”
盒饭送到，我坐在厂门口台阶上吃。陆沉站在我旁边，没走。
我吃完最后一口，把饭盒塞进保温箱，站起来：“走吧。”
回到公司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。办公室灯还亮着。陆沉推开门，把一串钥匙扔在桌上。
“顶楼那间办公室，归你了。”
我看着钥匙，没伸手：“我这周送外卖的加班费，还没结。”
他掏出手机，手指一划，我手机“叮”一声——到账三千八。
“够不够？”
“够。”我抓起钥匙，“明天晨会，我有东西要放。”
他点头：“几点？”
“九点整。”我说，“别迟到。”
我转身出门，钥匙在手里硌得生疼。
我没回出租屋，直接在公司楼下便利店买了瓶水，坐在台阶上等天亮。
保温箱放在我脚边，裂缝里还沾着玻璃渣。
天快亮时，我摸出手机，给妈妈发了条消息：
“妈，下个月药，我提前买好了。”
06 权力的崛起
九点整，大会议室坐满人。
陆沉坐在主位，我推门进去，所有人抬头看我——还
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卖外套，手里拎着那个裂了缝的保温箱。
没人说话。
空气像冻住了。
我走到投影仪前，把U盘插进去。
屏幕亮起，一张地图铺满整个墙面——
那是我送外卖三个月跑过的所有路线，密密麻麻，像一张蜘蛛网。
“这是我送外卖时，跑遍全市七百三十六家商户，手绘的路线热力图。”我说，“红色区域，是投诉最多、订单流失最严重的地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