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抱着那本笔记本,眼泪一滴一滴地,打在泛黄的纸上。
我收拾了一个小包,带上笔记本和钥匙,离开了那个被贴上封条的家。
按照笔记本上记的地址,我找到了那个作坊。
它在一个很偏僻的旧工业区里,周围都是废弃的厂房。作坊不大,但里面,从拉坯机到窑炉,所有的东西,都齐全,而且保养得很好。
看得出来,我爸以前,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。
作坊的角落里,堆着很多烧制失败的次品。
我拿起一个,上面是一种很漂亮的青色,像雨后初晴的天空。但是,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。
这就是“雨过天青”。
这就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。
我站在这间充满尘土的作坊里,心里,却从来没有这么安定过。
陈默,你以为你拿走了我的一切。
你不知道。
你拿走的,只是一个空壳子。
我们苏家真正的宝藏,在这里。
6. 我需要一个律师。
一个能帮我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的律师。
我第一个想到的,就是顾律师。他是父亲多年的好友,也是公司的法律顾问。
但是我给他打电话,他的助理告诉我,他出差了,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。
我等不了。
我问助理,他们律所里,还有没有别的厉害的律师。
助理犹豫了一下,给了我一个名字。
“有一个……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么?”
“他很贵,而且,只接他感兴趣的案子。”
我找到了那个律师。
他的办公室,在整栋写字楼的顶层,装修得很简单,但处处都透着一种“我很贵”的气息。
他叫沈括,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,人长得很好看,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着有点冷。
我把我的情况,简单地和他说了一遍。
他听完,没什么反应,只是靠在椅子上,手指在桌子上,一下一下地,很有节奏地敲着。
“苏小姐,”他终于开口了,“你的案子,很麻烦。陈默把资产转移得很干净,从法律上讲,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漏洞。”
“所以,你接不了?”我心里一沉。
“我没说接不了。”他看着我,“我只是想知道,你准备付我多少律师费?”
我愣住了。
我现在,身无分文。
“我现在……没有钱。”我有点难堪地说,“但是,只要能打赢官司,拿回公司,我愿意付给你…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。”
他听完,笑了一下。
“苏小姐,你觉得,一个已经宣布破产的空壳公司,它的股份,值钱吗?”
我的脸,一下子就红了。
“那……你想要什么?”
他站了起来,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外面的城市。“我对钱,不感兴趣。”
他转过身,看着我。“我帮你,只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
“我要你,亲手,把他送进监狱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但眼睛里,有一种我说不出的东西,像火,也像冰。“我要他,为他做过的事,付出代价。法律上的,和……法律之外的。”
我看着他,心里有点发毛。
“你……你和陈默,有仇?”
他没回答我,只是问:“你答不答应?”
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,想起了父亲惨死的样子,想起了陈默那张虚伪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