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沈知珩站在走廊尽头，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，烫得他猛地回神。护士推着病床出来，林晚的脸白得像张纸，麻药还没退，眼睫上却挂着未干的泪痕。
“沈先生，”医生摘下口罩，语气带着惋惜，“癌细胞已经扩散了，最多还有半年。”
半年。
沈知珩掐灭烟蒂，喉结滚动了两下。三天前他还在和林晚冷战，因为她发现了他手机里和白月光的聊天记录——那些“我心里只有你”的屁话，此刻像淬了毒的针，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。
他走进病房时，林晚正好醒了。她没看他，只是望着窗外的梧桐树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：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沈知珩的声音发紧，他想去握她的手，却被她躲开。
“沈知珩，”林晚转过头，眼里没有恨，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，“你不爱我，从来都不爱。你娶我，不过是因为我像她，不是吗？”
他无法反驳。三年前在酒会上第一次见林晚，她穿着白裙子站在落地窗前，侧脸的轮廓像极了苏清颜——那个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。他用一场盛大的求婚娶了她，却在婚后的每一天，都在她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他记得自己无数次在深夜叫错名字，记得她默默收起那些和苏清颜相似的裙子，记得她在他又一次因为苏清颜的电话失约后，红着眼眶说“知珩，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”。
可他都没听。
“我会好好照顾你。”沈知珩的声音带着自己都唾弃的卑微。
林晚笑了，笑得咳嗽起来，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：“不必了。我已经联系好国外的医院，明天就走。”
“不准去！”沈知珩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她皱起眉，“林晚，你是我的妻子！”
“很快就不是了。”林晚掰开他的手指，动作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，“离婚协议我放在书房了，字我已经签好了。”
沈知珩冲出病房，几乎是踉跄着跑回家。书房的书桌上，那份离婚协议静静躺着，林晚的签名清秀工整，旁边放着枚素圈戒指——是他们的婚戒。
他像疯了一样翻遍整个家，想找到一点她还在乎的痕迹。在床头柜的抽屉里，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。撬开后，里面没有情书，没有照片，只有一沓厚厚的化验单，最早的一张距今两年——那时候她就查出了异常，却一直瞒着他。
还有一张被折了又折的纸条，上面是林晚的字迹：“沈知珩，今天你说我煮的粥像清颜做的，其实我放了不一样的糖。”
沈知珩蹲在地上，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。他想起无数个清晨，她端着粥坐在餐桌旁等他；想起她在他应酬晚归时，总会留一盏玄关的灯；想起她摸着小腹说“知珩，我们生个孩子吧”时，眼里闪烁的光。
而他，要么是在回复苏清颜的消息，要么是在抱怨她不懂情趣，要么是冷冷地说“现在不是时候”。
第二天，沈知珩守在机场，却没等到林晚。她改签了更早的航班，只给他发了条短信：“沈知珩，放过我，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