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我端着咖啡，看着办公室电脑屏幕分割出的画面。一切正常。
屏幕上数据流滚动，心率，血压，血氧，室内温湿度。APP弹出一条推送：父亲今日步数3012，达标。血压85/125，稳定。我抿了一口咖啡，很满意。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，让我心安。
突然，啪的一声。
世界黑了。
不只我的屏幕，整栋写字楼，窗外所有的灯光，瞬间熄灭。死一样的寂静只持续了三秒，就被各种惊呼和骚动打破。
“停电了？”
“全市都停了！”
我没动，第一反应是摸手机。手机上那个APP处于离线状态。
我隐约感觉到一丝恐慌和不安。
我冲到窗边，外面一片黑暗，只有车灯汇成的河流在涌动。这不是我们这片区的故障，是整个城市的大问题。
电力大概半小时后恢复了。办公室的灯光一亮，我立刻扑回座位，疯狂点击手机。开机画面慢得像一个世纪。APP图标终于亮起，我点了进去。
一片死寂。
界面上没有心率，没有血压，只有刺眼的红色警告。
“设备离线。”
“数据丢失。”
“无法连接至服务器。”
我切换到门锁记录，最新的数据停留在凌晨。
“20:17 - 门禁解除。”
时间，正是停电最严重的时候。
心脏猛地一沉。
我拨打我爸的电话，听筒里只有“嘟…嘟…”的忙音。一遍，两遍，十遍。全是忙音。我又打给社区保安，吼着问他有没有看到我爸。对方被我吓了一跳，结结巴巴地说没注意。
我抓起车钥匙，冲出办公室。等不及电梯升上来，我从21楼的楼梯往下跑，膝盖撞在墙上都感觉不到疼。脑子里全是各种社会新闻的画面，独居老人，意外，摔倒，煤气…
每一个念头都像一把刀子，扎得我喘不过气。我建立的这个系统，这个花了我几十万，能让我在千里之外监控他每一次心跳的系统，在最关键的时候，成了一堆废铁。
02
车开得飞快，红灯我直接闯了过去。喇叭声在我身后响成一片，我什么也听不见。
我爸的那个家，我更愿意叫它“安全堡垒”。
每一个角落都在我的监控之下。
门窗有传感器，床垫有生命体征监测，厨房有烟雾和燃气报警，甚至马桶都能分析健康数据。摄像头覆盖了客厅、厨房和门口和卧室。
他的一举一动，都应该像代码一样，精准地反馈到我的手机上。可现在，代码崩了。
车停在楼下，我几乎是滚下来的。冲上楼，用指纹开门。门开了，里面一片漆黑。
“爸！”我喊了一声，没人回应。
我冲进去，打开所有的灯。房子里空无一人。
客厅的沙发很整洁，厨房的碗筷都洗干净放在沥水架上，卧室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。一切都跟我上次回来时一模一样。除了，少了一个人。
墙上，那些智能设备的中控面板，指示灯在单调地闪烁。绿色的，代表网络连接正常。蓝色的，代表设备运行正常。它们像无数双嘲讽的眼睛，在告诉我，它们很好，但它们保护的人，不见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