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瘫坐在地上,看着这一切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慌,从脚底升起,瞬间吞没了我。我一直以为,科技给了我一双上帝的眼睛,让我可以远程守护他,掌控他的一切,确保他的安全。
我错了。
当那根连接我跟他的数据线被拔掉,我才发现,我对他一无所知。我不知道他断电后会去哪,会找谁。我甚至不知道,除了被我监控,他还有没有自己的生活。
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直到天色发白。
03
我报了警。
坐在派出所冰冷的长椅上,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,我脑子一片空白。一个年轻警察给我倒了杯热水,例行公事地问着我爸的情况。
“姓名,年龄,有没有什么疾病史,失踪前穿什么衣服…”
我机械地回答着,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半年前的场景。
那天,我带着施工队,把一箱一箱的设备搬进我爸的家。我意气风发,像个将军,指挥他们在这里布线,在那里装传感器。
“爸,你看这个,”我拿起一个摄像头,对他炫耀,“高清夜视,动态捕捉,你晚上起夜,它能自动开夜灯,我要是看到你有摔倒的迹象,手机立刻就会报警。”
我爸没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黑色的镜头,眼神有些躲闪。
“还有这个床垫,”我拍了拍那张崭新的智能床垫,“你躺上去,心率、呼吸,睡得好不好,我全知道。再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晚上出事了。”
我滔滔不绝,描述着一个绝对安全,没有意外的未来。我沉浸在自己“孝子”的角色里,没注意到我爸越来越沉默。
直到工人要在卧室装摄像头,他才第一次开口,声音不大,但很坚决。
“这个…就不用了吧。”
“怎么不用?卧室是摔倒高发区!必须装!”我不耐烦地打断他。
“我…我睡觉不习惯有人看着。”他几乎是在恳求。
“那不是人!是机器!”我火气上来了,“我这是为你好!你怎么就不懂呢?”
我们吵了起来。最后,他妥协了。或者说,他放弃了。他什么也没说,默默地走开,留给我一个佝偻的背影。
所有设备安装调试好的那天,我拉着他,像展示一件作品一样,让他看这个被科技武装到牙齿的家。我期待着他的赞扬和感动。
他只是看着我,很久,才挤出一个笑容。那个笑容,我现在回想起来,才发现里面没有一点高兴,只有无尽的疲惫和顺从。
“爸…他有没有可能…是自己走的?”年轻警察的一句话,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。
“不可能!”我立刻反驳,声音大得吓了自己一跳,“他一个人能去哪?他所有东西都在家里!他……”
我说不下去了。因为我想起了那个笑容。那个像投降一样的笑容。一个念头,在我心里疯狂滋生。如果…如果这一切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离呢?
04
警察让我回家等消息。我没回。
那个家现在对我来说,就是个刑场,每一个闪烁的指示灯都在审判我。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,像个孤魂野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