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开门声，他猛地回头。
看到我的一瞬间，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。有愧疚，有躲闪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期待。
他在期待我的反应。
是哭闹，是指责，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回房，然后找根白绫吊死自己？
我让他失望了。
我朝他走过去，脚步有些虚浮，像是随时都会倒下。
在他面前站定，我抬起头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。
一句话都没说。
眼泪先掉了下来。
不是嚎啕大哭，就是那种无声的、一颗一颗往下砸的眼泪。
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责都更有杀伤力。
裴文舟的脸瞬间白了。
他上前一步，想来扶我，手伸到一半，又缩了回去。
“玉茹，我……”
他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我摇了摇头，没让他说下去。
我用袖子擦掉眼泪，然后，对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夫君，我饿了。”
裴文舟愣住了。
他大概准备了一肚子的甜言蜜语和道歉的话，结果我根本不按套路出牌。
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，转身就往厨房走。
“我去做早饭。”
他跟了上来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。
“玉茹，你别这样，你打我，骂我，都可以。求你，别这样折磨我。”
他演得声情并茂，眼圈都红了。
我心里冷笑，脸上却是一片茫然。
“夫君，你说什么呢？我不懂。”
我轻轻挣开他的手，“我只是饿了。”
说完，我不再理他，径直走进厨房。
张府的下人大概得了吩咐，没来这边打扰。厨房里冷锅冷灶的。
我找到米缸，舀了一碗米，开始淘米，生火。
动作很慢，很机械。
裴文舟就站在门口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。
他眼中的愧疚，越来越浓。
很好。
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我要让他觉得，我受了巨大的刺激，已经变得不正常了。
一个不正常的、精神恍惚的女人，才不会被人怀疑。
粥很快熬好了。
我盛了两碗。
一碗放在他面前，一碗自己慢慢地喝。
他看着我，欲言又止。
“玉茹，张大人他……他已经答应了，会举荐我进翰林院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神飘忽，不敢看我。
我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然后抬起头，对他笑了笑。
“那……恭喜夫君了。”
我的笑容很平静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。
裴文舟彻底慌了。
他一把抓住我的手，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柳玉茹！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哭闹一场吗！”
他终于装不下去了，露出了几分真实面目。
我看着他，慢慢地把手抽回来。
“夫君，你弄疼我了。”
我把袖子往上拉了一点，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，上面是他刚才抓出来的红痕，还有……昨晚留下的青紫。
裴文舟的瞳孔猛地一缩，像是被烫到一样，松开了手。
我放下袖子，继续低头喝粥。
“夫君，粥要凉了。”
这碗粥，我加了料。
不是毒药，是一种会让人轻微腹泻的草药。死不了人，但能折腾得他一上午都离不开茅房。
这是我给他准备的“惊喜”之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