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知道了，放那儿吧。”陈阳打断她，随手把烟扔在沙发上，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手机屏幕上，“今晚队里加练，你自己在家点外卖，别等我。”
林微的手僵在半空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。她坐了两个多小时车，雨打湿了裤脚，袜子浸得冰凉，膝盖旧伤隐隐作痛，原本想跟他说说话，哪怕只是聊两句今天的雨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上次她也是这么说，陈阳皱着眉不耐烦地抱怨：“你怎么这么黏人？我不练球怎么跟队里的人比？”她没敢戳破，他所谓的“队里”，不过是几个爱好排球的朋友凑的野队，连正经比赛都没有，更别提赚钱了；他口中的“练球”，不过是在小区附近的露天球场瞎打，偶尔还会跟人起争执，每次都是林微去劝架，再掏钱包请大家喝饮料平息矛盾。
“那你记得喝姜茶，凉了就不好喝了。”林微小声说，转身想找双拖鞋。她的拖鞋还在玄关的鞋架上，是去年她自己买的，米白色的，陈阳说“容易脏，别放我鞋旁边”，她就一直把拖鞋放在鞋架最底层。
“等等。”陈阳突然开口，目光落在她的鞋上。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——这双浅灰色运动鞋是妈妈上个月刚给她买的，妈妈在商场里挑了一下午，说“微微上课走路多，这双鞋底软，舒服”，她昨天特意刷干净了才穿来。
“你这鞋又是你妈买的吧？”陈阳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。
林微点点头，声音更轻了：“嗯，她说……”
“别说是你妈买的了，看着就土。”陈阳嗤笑一声，手指点了点屏幕，“鞋底这么厚，像踩了两块砖，丑得要命。下次让她别瞎买了，浪费钱。”
林微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，手指紧紧抠着鞋边，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。她想说“这鞋没花你钱”，想说“妈妈挑了很久”，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——连他抽的烟、喝的可乐都是她买的，她哪敢反驳？上次她反驳了一句“我觉得挺好看的”，陈阳直接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审美跟你妈一样差，有什么好说的？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林微低下头，想脱鞋进门，却又被陈阳叫住：“别脱了，你裤脚全是泥，别蹭脏我刚拖的地。”
林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，雨水顺着裤管滴在地板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她赶紧往后退了半步，踮着脚想往门口的角落挪——上次她不小心带了点泥进来，陈阳当着她的面拿拖把擦了三遍，嘴里还嘟囔着“跟你出门真麻烦，总爱弄脏东西”。
“还有你身上这件外套。”陈阳的目光又扫过她的外套，语气里的嫌弃更重了，“这颜色太暗了，穿在你身上像块抹布，显黑又显老。赶紧换了吧，看着闹心。”
这件深灰色外套是妈妈上个月寄来的，妈妈说“北方降温快，这件加厚款暖和”，寄之前还特意拍了照片问她喜不喜欢。林微当时觉得特别温暖，可现在，这份温暖被陈阳的话撕得粉碎。她的手指死死抓着外套下摆，指甲掐进布料里，喉咙发紧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——她不敢哭，怕陈阳说“你又闹什么脾气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