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张砚见马文才进来,热情地打招呼:“马兄,原来你也住这间!以后咱们就是同窗舍友了,还请多关照啊!”

马文才只是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,然后便走到靠窗的那张空床旁,将自己的行囊放下,动作利落,不发一言。

桓琬清心中微叹,看来这位马公子,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冷淡。她默默走到自己的床铺边,开始整理东西。

日子在每日的读书、听讲、研讨中缓缓流淌。桓琬清很快便适应了书院的生活,只是女儿身的秘密,需要时刻小心维护。她尽量减少与人近距离接触,洗澡换衣都等其他人睡熟了才去,说话行事也刻意模仿着少年人的样子,压低了嗓音,走路时挺直腰板,添了几分刻意的粗犷。

她的才学很快便显露出来。先生提问时,她总能对答如流,见解独到;同窗间讨论诗文,她也常常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。渐渐地,“桓文”这个名字,在书院里有了些小小的名气。

而马文才,无疑是书院中最耀眼的存在。他不仅家世显赫,更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和敏锐的洞察力。无论是经史子集,还是诗词歌赋,他都信手拈来,常常让先生也赞不绝口。只是他依旧独来独往,极少与人交流。

桓琬清与他虽同住一舍,平日里却也没什么交集。直到一次午后的辩论课。

先生让众人就“礼与法孰重”展开辩论。张砚和王肃都偏向于“礼为根本”,引经据典,说得头头是道。轮到马文才时,他却语出惊人:“礼者,束人之绳也;法者,治世之器也。若只重礼而轻法,则规矩难行;若只重法而轻礼,则人心易散。二者相辅相成,缺一不可,何来孰重之说?”

他的话掷地有声,逻辑清晰,瞬间让之前的讨论显得有些片面。众人一时语塞。

先生目光扫过众人:“桓文,你有何见解?”

桓琬清定了定神,站起身:“马兄所言极是。礼与法,如同车之两轮,鸟之双翼。夏商周礼制森严,却终因法纪松弛而亡;秦重法而轻礼,虽一统天下,却二世而斩。可见,无礼则法难行,无法则礼难守。唯有礼法并用,宽严相济,方能长治久安。”

她的声音虽刻意压低,却清亮悦耳。一番话既肯定了马文才的观点,又做了进一步的阐释,条理分明,引例恰当。

先生抚须点头:“好一个‘礼法并用,宽严相济’!桓文此言,深得其要。”

桓琬清坐下时,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她侧头,正与马文才的视线相遇。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,多了几分探究和认可。见她看来,他微微扬了扬眉,像是在说“说得不错”。

桓琬清心中微动,连忙移开目光,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热意。

自那以后,马文才对桓琬清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微的改变。偶尔会在舍房中问她一些关于典籍的问题,虽然语气依旧淡淡的,但已不再是全然的无视。

一次,书院组织学子去后山采集标本。山路崎岖,桓琬清穿着宽大的男装,行动有些不便,不小心脚下一滑,眼看就要摔倒。

就在这时,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