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。”是马文才的声音。
桓琬清惊魂未定地站稳,抬头看向他,只见他眉头微蹙,似乎有些担心。“多谢马兄。”
“此地湿滑,跟紧些。”马文才松开手,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那日午后,他们在山间一处平坦的草地上休息。张砚和王肃在不远处追逐嬉闹,桓琬清则坐在一棵树下,翻看带来的诗集。
马文才走了过来,在她身边坐下。“在看什么?”
“陶渊明先生的诗。”桓琬清将书卷递给他,“‘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’,读来真让人向往。”
马文才接过书卷,翻了几页,道:“陶公的诗,看似平淡,实则蕴含着对世事的通透与豁达。只是这乱世之中,这般闲适,终究是一种奢望。”
桓琬清有些惊讶于他的见解。世人多赞陶诗的隐逸之美,却少有人能体会到那份背后的无奈。“马兄看得透彻。”
“你呢?”马文才看向她,“桓文,你家境似乎并不宽裕,为何要千里迢迢来这尼山书院求学?”
这是桓琬清最担心被问到的问题。她定了定神,编了个早已想好的说辞:“家中小有薄田,父母却深知读书的重要性,便倾其所有,送我来此,希望我能学有所成,将来能有一技之长,不至于埋没乡野。”
马文才静静地听着,没有怀疑,只是点了点头:“你倒是有福气,有这样开明的父母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你的才学,不输于任何人。假以时日,必有成就。”
得到他的认可,桓琬清心中一阵欢喜,像孩童得到了心仪的糖果。“马兄过奖了,我还差得远呢。”
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山林间,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。偶尔有晚风吹过,带来草木的清香。他们并肩坐着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从诗词歌赋到古今轶事,竟也十分投缘。
桓琬清发现,马文才并非天性冷漠,只是不擅与人交往。他的内心,其实有着自己的坚持和温度。而马文才也觉得,这个名叫“桓文”的少年,虽然看似柔弱,却有着坚韧的内心和独特的灵气,与那些只知空谈的世家子弟截然不同。
一种微妙的情愫,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。常常一起在清晨的露水中诵读,一起在黄昏的余晖里探讨学问,一起在月下的小径上漫步。
马文才会把自己珍藏的孤本借给桓琬清看,桓琬清则会在马文才伏案疾书时,悄悄为他沏上一杯热茶。张砚常常打趣他们:“你们俩啊,真是形影不离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。”
每当这时,桓琬清都会脸颊发烫,而马文才则会淡淡地瞥张砚一眼,让他噤声,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然而,平静的日子下,暗流涌动。
桓琬清的女儿身,终究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。一次,她在湖边看书,不慎被顽皮的学子撞入水中。冰凉的湖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,贴身的襦裙轮廓隐约显现。
她惊慌失措,挣扎着想要爬上岸,却因为力气不足而徒劳无功。就在这时,一道身影纵身跃入水中,迅速将她托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