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瞥见其他丫鬟都不愿进去，毕竟在外面能偷懒。
我立刻拎起工具，低着头跨进了门槛。
终于，趁擦拭桌角的间隙，我悄悄抬了抬，看见了他。
他还是记忆里的模样，眉眼清俊如初，只是脸色白得近乎透明，唇上也没了血色，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，沐着窗外透进来的稀薄阳光。
见他看过来，我慌忙低下头，继续扫着地。
耳边却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，细碎的，带着气弱的闷响。
他挥了挥手，示意守在旁侧的两个丫鬟先退出去。
下一秒，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：“姑娘，我们是不是认识？”
我猛地抬头，阳光下，他病容浅浅，唇边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。
心底有个声音在喊：告诉他！
可话到嘴边，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他今早才吐过血，要是因为我再受刺激……我赌不起。
我勉强牵起嘴角，轻声道：“大公子，您认错人了吧。”
白千程闻言，歉意地笑了笑：“抱歉，是我唐突了。我先前失了忆，只是见姑娘就觉得格外熟悉，我们当真……不认识吗？”
我正犹豫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，白千宇走了进来。
他显然没认出我，只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，快步走到白千程身边坐下：“哥，你身子好些了吗？”
白千程摇摇头，声音轻缓：“我没事，别担心。你军中事忙，不用总往回跑。”
我怕再待下去会被白千宇认出来，快速打扫完，躬身行了一礼，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。
屋内。
白千程手里握着一个荷包。
他总觉得拿着这个荷包很安心。
他思索了一下，开口道：“小宇，你能不能帮我一下，我失忆之前，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人或者是朋友？”
白千宇立马点头：“好。哥，这事交给我，你放心。”
（三）幸得伴君又一月
在白千程外院干活干了一个月，能见到他的次数寥寥无几。
听院里的其他丫鬟说，大公子不能吹风，只得天天待在房间里。
虽现在天气晴朗，但是也秋风正凉。
今日是中秋。丞相府难得开恩，允府中下人归家团聚，大公子房里的其他丫鬟早早就收拾妥当走了，只剩我留下来伺候。
他既不能出门，自然也没法去前厅参加家宴。
仆人们陆续送了饭菜进来，鸡鸭鱼虾、糕点鲜果摆了满满一桌，看得出是精心备下的，可白千程只是坐着，始终没动筷。
我站在一旁，看着他孤独的身影，开口：“大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？”
他目光始终落在外面的圆月上，语气惆怅：“我总觉得，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。”
“或许等您恢复记忆，就能找回来了。”我的手攥紧了衣角，转移话题道：“大公子，你想不想出去走走。”
他思索了一下：“你能放我出去？”
自从回京，他两个月不曾出过屋子。
他不是没有要求过，但是碍于二公子和丞相的权威，从来没有人敢放他出去，他也不愿去为难下人。
我没回答他，找来了一个斗篷给他戴上，又给他拿来一件披风。
我带着他从后院下人进出的小门悄悄出去。
夜已深了，街上行人寥寥，只有几盏灯笼在风里轻轻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