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雨夜凶案,折扇惊现
淳祐三年,临安城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早。连绵的阴雨下了半个月,青石板路被冲刷得油亮,倒映着沿街灯笼的昏黄光晕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桂花香。城南的 “烟雨楼” 是城中有名的文人聚集地,白日里诗酒唱和,入夜后却也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暗流。
这夜,雨势渐歇,寅时三刻,负责清扫烟雨楼的杂役阿福扛着扫帚,推开了最僻静的雅间 “听雨轩”。门轴发出 “吱呀” 的老旧声响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,混杂着雨水的湿气,让阿福胃里一阵翻涌。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,身着月白色锦袍,胸口插着一把匕首,鲜血浸透了衣袍,在地板上汇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,连带着散落的书页都染成了酱色。
“死人了!” 阿福的尖叫刺破了清晨的宁静,很快,烟雨楼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,议论声、惊呼声此起彼伏,打破了雨后的沉寂。
消息传到提刑司时,宋慈正对着一盏油灯,研究着前几日一桩溺亡案的卷宗。听闻烟雨楼出了人命,他立刻起身,披上素色长衫,带着仵作老周和捕头张海,匆匆赶往现场。
烟雨楼已被衙役封锁,宋慈走进 “听雨轩”,目光扫过现场 —— 死者仰面躺在地上,面容苍白,双目圆睁,像是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景象。胸口的匕首深入要害,刀柄缠着深色布条,没有留下任何指纹。死者左手紧攥着一支狼毫笔,笔尖还沾着墨汁,右手边散落着几张写满诗句的宣纸,而在宣纸旁,赫然放着一把折扇,扇面上题着一首《雨霖铃》,字迹飘逸,落款处写着 “苏墨书” 三个字,扇骨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血迹,与死者的血混在一起,触目惊心。
“老周,仔细查验。” 宋慈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他蹲下身,指尖轻轻拂过死者的锦袍 —— 衣料是上等的蜀锦,边缘绣着细小的云纹,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玉佩,上面刻着一个 “柳” 字,显然是城中富商柳仲文的随身之物。
老周戴上麻布手套,小心翼翼地拔出匕首 —— 匕首长约七寸,刃口锋利,是临安城 “百兵斋” 打造的制式短刃,寻常人家也能买到。他检查完伤口,起身禀报道:“大人,死者胸口伤口深四寸,直刺心脏,是致命伤,死亡时间应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。另外,死者指甲缝里有一些淡青色的丝线,像是从锦袍上刮下来的,还有一点细微的木屑,暂时不知来源。”
张海在一旁补充道:“大人,死者正是城中富商柳仲文,主营绸缎生意,家底殷实。那把折扇上的‘苏墨’,是城西的秀才,才名在外,常来烟雨楼与柳仲文谈诗论画。不过半月前,两人因一首诗的点评起了争执,苏墨当众说柳仲文的诗‘无骨无魂’,柳仲文气得拂袖而去,此后便再无往来。”
宋慈拿起那把折扇,指尖摩挲着扇面上的字迹 —— 笔锋流转间带着一股文人的清高,与苏墨平日的风格别无二致。他凑近鼻尖轻嗅,扇骨上除了血迹,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檀香,不是烟雨楼常用的廉价熏香,倒像是城南 “凝香阁” 独家售卖的 “沉水香”。“派人去传苏墨,另外,查柳仲文昨夜的行踪,以及他最近接触过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