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吾乃元昭。”他转过身,青灯的光线在他侧脸投下深浅交错的阴影,“此乃吾之寝陵,姑娘为何会有阿珩的玉佩?”
林砚之的心猛地一沉。真的是他。她解下螭龙佩递过去:“这是我家传的古玉,据说得自北魏遗址。”
元昭接过玉佩的瞬间,绿火突然暴涨,林砚之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:红衣少女在桃花树下笑靥如花,男子挥毫泼墨时她偷偷在旁研墨,还有漫天烽火中,一支羽箭穿透少女的胸膛……
“啊!”她痛呼出声,捂住突然抽痛的胸口。
“小心!”元昭伸手想扶,指尖却径直穿过她的肩膀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阳间之人,收回手时,玄色衣袖在空气中划出虚无的弧度。
“那些画面……”林砚之喘着气,“是慕容珩?”
元昭的指尖轻抚过玉佩上磨损的龙尾,那里有个极小的缺口,像是被人常年摩挲所致。“是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阿珩总爱咬着玉佩边角看我写字,久而久之就磨出了缺口。”
青铜灯的火光渐渐暗淡,元昭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。“三日后月圆,若姑娘还来,吾再告知你剩下的故事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融入黑暗。
墓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,林砚之发现自己仍站在石椁前,掌心的玉佩冰凉刺骨。供桌上的青铜灯早已熄灭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——若非石椁边角那处新鲜的指痕,与元昭指尖划过的位置分毫不差。
接下来的三日,林砚之把自己埋在出土的文物中。竹简清理出的文字印证了元昭的身份,其中几枚还提到“与阿珩共赏洛水春潮”“为阿珩画《邙山雪霁图》”,字里行间的温柔与史书中冰冷的记载判若两人。
最让她在意的是一卷残破的绢画,画上是未完成的桃花林,右下角题着“赠阿珩”三字,笔迹与元昭传世的《秋兴赋》拓本如出一辙。画旁压着半张桃花笺,上面用朱砂写着:“待吾平定北疆,便以十里桃花为聘。”墨迹洇开的痕迹,像是被人泪水打湿过。
第三日傍晚,林砚之独自留在墓室。圆月从墓道入口斜照进来,在石椁上投下银辉,那盏青铜灯果然再次亮起。元昭的身影比上次清晰许多,玄色锦袍上甚至能看清暗纹的流云图案。
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他开门见山,目光落在那卷桃花画上。
“你们……是如何相识的?”林砚之的指尖划过桃花笺上的泪痕。
元昭的目光飘向穹顶的星象图,仿佛透过砖石看到了遥远的过去:“吾七岁那年随父狩猎,在邙山迷路,遇见了躲在树洞里的阿珩。她那时才六岁,穿着虎头靴,手里攥着支刚折的桃花枝,说要给战死的哥哥报仇。”
他的嘴角泛起浅笑,眼中的寒冰彻底融化:“后来才知她是镇北将军慕容靖的小女儿。我们一起在国子监读书,她总爱抢吾的笔墨,却在吾被其他宗室子弟欺负时,拎着马鞭追得他们满街跑。”
林砚之想象着那个画面,红衣少女挥鞭护着白衣少年,倒像是话本里的情节。她忽然注意到元昭的左手无名指比常人短了一截,疤痕宛然。
“这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