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那条死胡同,堆满了腐烂的垃圾和废弃的家具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。厉寒冲进去,刺鼻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。他喘着粗气,猩红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角落。

没有温晚。

只有地上,在几片破碎的玻璃瓶渣旁边,有一小滩尚未完全干涸的、暗红色的血迹。那血迹旁边,还散落着几缕被扯断的、沾着血的黑色长发。

厉寒的呼吸猛地一窒。他蹲下身,手指颤抖着,想去碰触那滩血迹,却在半空中停住。那暗红的颜色,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指尖发麻。

他抬起头,目光死死盯着那摊血和碎发。胡同尽头斑驳的墙壁上,似乎也溅上了几点暗红的印子。

她真的做了。用碎玻璃,划烂了自己的脸。

为了什么?为了那个杂种陈屿?还是为了……他那天吼出的那个“脏”字?

一股巨大的、混杂着惊骇、剧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,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猛地站起身,环顾着这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肮脏胡同,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茫然和……恐惧。

温晚,你到底在哪?

第五章

温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
厉寒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——他们曾经那个破旧的出租屋(早已换了租客)、她以前打工的小餐馆(老板说她早不干了)、甚至陈屿那个“迷迭”酒吧(被砸了场子后,陈屿也夹着尾巴躲了起来)。一无所获。只有死胡同里那摊暗红的血和几缕断发,像噩梦的烙印,刻在他脑子里。

日子变得更加灰暗。修车铺的卷帘门开得更晚,关得更早。劣质白酒消耗得飞快。厉寒整个人瘦了一圈,眼窝深陷,胡子拉碴,眼神里那点仅存的活气也快被酒精和戾气烧干了。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野兽,暴躁易怒,看谁都不顺眼。

这天晚上,快十一点了。铺子里最后一辆等着取走的车也开走了。厉寒胡乱收拾了一下满地狼藉的工具,关掉刺眼的白炽灯,只留角落里一盏昏黄的小灯泡。他拎出半瓶喝剩的劣质白酒,拧开盖子,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大口。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,灼烧着空荡荡的胃,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。

他需要这麻痹。只有醉了,脑子里那些翻腾的画面——跪在碎玻璃上的温晚、血糊的脸、空洞绝望的眼睛——才能暂时模糊一点。

就在他仰头灌下第二口的时候,卷帘门突然被敲响了。
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声音很轻,带着点犹豫和试探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厉寒的动作顿住,酒瓶停在嘴边。他皱紧眉,一股被打扰的烦躁涌上来。这么晚了,谁他妈还来?他懒得理,仰头又灌了一口。
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,比刚才稍微重了一点,带着点固执。

“谁?!”厉寒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,声音沙哑含混。

门外沉默了几秒。然后,一个极其微弱、带着剧烈颤抖的女声,隔着冰冷的铁皮卷帘门,传了进来:

“厉…厉寒…是我…”

那声音像一根烧红的细铁丝,猛地捅进厉寒的耳朵,瞬间穿透了酒精带来的混沌!他整个人如遭雷击,手里的酒瓶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劣质的酒液泼洒出来,刺鼻的气味弥漫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