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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琰的脸瞬间沉了下去。
他站起身，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，挡在我前面。
「她来做什么？」
我拉了他袖子一下，示意他让开。
该来的总会来，躲不是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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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夫人是京里有名的媒人，专替高门大户说亲。
她这次来，是为光禄寺少卿家的三公子提亲。
那位三公子是个纨绔，前头已经克死两个妻子了。
我爹娘若在，绝无可能答应。
但现在，族中长辈觉得这是门「好亲事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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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夫人舌灿莲花，把那位三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。
又暗示我家族叔伯已经点头，只等我这里松口。
裴琰一直没说话，抱着臂靠在廊柱上，冷眼听着。
直到杨夫人说完，喝了一口茶，他才慢悠悠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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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杨夫人是吧？」
「回去告诉你那什么少卿家，林满满有主了。」
「我，裴琰，她未婚夫婿。」
「劳烦白跑一趟，请吧。」
他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杨夫人脸上的笑僵住了，看看我，又看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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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送走了脸色难看的杨夫人，转身回院。
裴琰还站在原地，眉头拧着。
「你们族里那些人，就给你说这种亲事？」
我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绣线。
「不然呢？裴小郎君，我十七了，不是官家小姐了，总要嫁人吃饭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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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猛地抓住我手腕，力气很大。
「嫁人吃饭？所以那种人也嫁？」
我甩开他的手。
「不然你养我？」
这话脱口而出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赌气。
说完就后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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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愣了一下，随即眼神变得认真起来。
「我养你啊。」
「林满满，我早就说过要娶你的。」
「我这次回来，就是来履约的。」
雨不知何时停了，一缕夕阳穿透云层，落在他脸上。
少年眼神炽热，一如当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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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里乱糟糟的，转过身不看他。
「裴琰，玩笑开够了就回去吧。」
「你如今是侍郎家的公子，将来前途无量。」
「我这破落户，高攀不起。」
话说得难听，但这是事实。
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势利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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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却绕到我面前，逼我看着他的眼睛。
「谁说你高攀不起？」
「林满满，你看这是什么？」
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，层层打开。
里面是一枚成色普通的玉簪，还有一叠……飞钱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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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簪子是我用第一次剿匪得的赏钱买的，可能不值钱，但心意是真的。」
「这些飞钱，是我这两年攒下的俸禄和赏钱，不多，但够普通人家一年嚼用。」
「我知道现在提这个有点突然，但你信我。」
「我能养你，也能让你过好日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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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着那枚式样简单的玉簪，和那一小叠飞钱。
心里不是不触动。
但现实不是儿戏。
「裴琰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」
「但这些钱你拿回去，婚事……也不要再提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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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，眼神暗了下去。
「为什么？」
「因为你是官身，我只是平民。」
「因为你家世正好，而我无所依仗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