哧——哧——
刀刃在磨石上规律地滑动,声音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回荡,尖锐又渗人。所有的悲痛、愤怒、绝望、被践踏的五年、母亲枯槁的容颜……全都融进了这单调的声音里。
磨利了,仇恨才能切得开骨头。
天彻底黑了下去,又再次亮起。我一动不动地坐着,磨着,看着刀锋变得寒光凛冽,吹毛断发。
然后,我把它仔细地擦干净,用布包好,揣进怀里。那冰冷的触感紧贴着我的胸口,像一颗终于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脏,沉稳,有力,只为杀戮而跳动。
第二天,我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仓库点卯,然后借口外出维修设备,提前离开了。我用身上最后一点钱,去了一家最便宜的澡堂,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,换上了一身唯一没有褶皱的旧衣服。
傍晚,我提前潜伏进了别墅区,借着绿化的掩护,无声无息地靠近那栋熟悉的房子。晚餐时间,一辆送餐车离开,我趁隙无声地撬开了厨房那扇稍微有些松动的小窗,翻了进去。
别墅里灯火通明,弥漫着美食的香气。楼上传来江临哼着小调的声音,似乎在洗澡。我像个幽灵一样,熟悉地避开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地方,悄无声息地上了楼,隐藏在主卧室厚重的窗帘阴影里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我听着他打着电话从浴室出来,听着他下楼开了瓶酒,听着他和苏晴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,语气轻松而愉悦。
后来,苏晴去了客房休息。楼下电视的声音也消失了。
脚步声响起,江临带着一身酒气上了楼,哼着不成调的歌,走进卧室,没有开灯,径直倒在那张巨大的床上,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。
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,洒在他那张毫无防备的脸上。
我静静地站在阴影里,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,看了他很久。
然后,我走了出来。
没有一丝声响。
我拖过一把椅子,放在他的床边,坐下。从怀里拿出那把匕首,抽掉布套。月华流淌在雪亮的刀身上,反射出冰冷的光晕。
我拿出随身带着的一块软布,开始仔细地、缓慢地擦拭那已经足够明亮的刀刃。动作轻柔,专注,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。
房间里很静,只有布匹摩擦过金属的细微沙沙声,以及江临逐渐变得不那么平稳的呼吸声。
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或许是那缕冰冷的月光,或许是空气中弥漫开的不详的杀气。
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,迷迷糊糊地睁开。
适应了黑暗的眼睛,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的模糊人影,然后,是那人手中正在被擦拭的、散发着幽冷寒光的利刃。
他的身体猛地一僵,睡意瞬间吓飞了大半。
“谁?!”他惊骇欲绝的声音脱口而出,猛地想要坐起来。
“别动。”
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像结了一层冰的湖面,没有一丝波澜。在这死寂的卧室里,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血液的威慑力。
江临的动作僵住了,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,终于看清了我的脸。
他的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试图挤出一个惯有的、虚假的笑:“兄…兄弟?是你啊?你…你怎么在这儿?你这…是干什么?”他的目光惊恐地黏在那把匕首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