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回答,只是停下了擦拭的动作,将刀刃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,让那束冰冷的月光正好反射到他眼睛里。
他被那寒光刺得下意识闭了下眼,浑身一颤。
我看着他,看了好几秒,才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,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,砸在死寂的空气里:
“江临。”
“天亮了。”
“我们得把账算清楚了。”
匕首的寒光,映亮了他骤然缩紧的瞳孔,那里面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。
那把匕首的寒光,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信子舔过江临的瞳孔。
他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轻响,是极度恐惧下气流不受控制穿过痉挛喉管的声音。他想往后缩,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昂贵的埃及棉床单上,动弹不得。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真丝睡衣,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。
“兄…兄弟…”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试图挤出一点惯有的、用来笼络人的热络,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表情,“默…默哥…你冷静点,有话好说…你先把那东西放下…吓着兄弟了…”
“兄弟?”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,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,只是平铺直叙,像在念一个与我无关的判决书,“五万块。买断五年牢狱,买断一条人命的兄弟?”
刀尖微抬,精准地指向他喉结微微颤抖的地方。距离他的皮肤,只有不到一寸。冰冷的锐气似乎已经刺透了过去。
江临猛地吸了口凉气,身体僵直,连颤抖都停止了,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点寒芒。
“不…不是…你听我解释…”他语无伦次,大脑在极度恐慌下疯狂搜寻脱身的借口,“那钱…那钱我当时手头紧…后来…后来我想补上的!真的!我一直记着!都是苏晴!对!是苏晴说没必要给那么多!说你们家…你们家穷惯了,没见过钱,给多了反而坏事!是她!”
“苏晴?”我轻轻歪了下头,刀尖纹丝不动,“她现在睡在客房,需要请她过来对质吗?”
江临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。他意识到,任何推诿在此刻都苍白得可笑,甚至是一种加速死亡的愚蠢。
“我妈死的时候,冷吗?”我问。声音依旧平稳,但握着刀柄的指节,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。
江临的瞳孔疯狂闪烁,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。任何一个字,都可能成为引爆火药桶的那点火星。
“她给你打过电话,对吗?”我继续问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缓慢地凿开冻结的过往,“跪在地上求你看在‘兄弟’情分上,先借她一点钱救命。她咳着血打的电话。你怎么说的?”
“我…我…”江临的嘴唇哆嗦着,冷汗流进眼睛,刺得他一阵眯缝,却不敢抬手去擦。
“你说:‘老太婆,你儿子是个抢劫犯,是个废物!他替你蹲大狱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!别再打电话来烦我!’然后,你挂了。”我替他说完了,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颤音,像琴弦崩断前最后的震颤,“她第二天早上,被人发现倒在去社区诊所的路上。没等到救护车。”
空气死寂。只有江临粗重、恐惧的喘息声,和我冰冷的话语在房间里碰撞。
“不是…我不是…”他徒劳地试图否认,但在那双映着刀光和死寂的眼睛注视下,所有谎言都碎成了齑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