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顾泽川从小签下「结婚协议」,还按了手印。
十八岁那年我当面问他,他冷笑:「小时候过家家的东西,你也当真?」
十年后我相亲订婚,他却闯进宴席拽住我手腕:
「那份协议我每天枕着睡觉,你说不算数?」
1
我第八次修改相亲网站个人资料时,鼠标正停在“兴趣爱好”一栏。
我妈的电话炸进来。
「林溪!你王阿姨介绍的张先生,约好今晚七点蓝湾咖啡馆见面,这次别再给我放鸽子!」
我嗯了一声,眼睛没离开屏幕。
「听见没?你都二十八了!隔壁老陈家孙子都会打酱油了!」
「妈,」我叹了口气,「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年纪,打酱油有什么稀奇。」
电话那头静了三秒,随后是更猛烈的炮火。
我干脆把手机拿远了些,等声音渐歇才重新贴回耳边。
「知道了,七点,蓝湾,张先生。」
挂掉电话,我靠在椅背上。
窗外是灰蒙蒙的天,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。
十年了。
我已经十年没见过顾泽川。
可每次被迫相亲,我总会莫名其妙想起他。
想起那个午后,两个小屁孩蹲在院子里,用钢笔水在作业本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。
「结婚协议。」
还郑重其事地按了红手印。
那时我觉得,顾泽川的眼睛比天上所有的星星加起来都亮。
2
「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?」
对面的张先生推了推金丝眼镜,语气礼貌又疏离。
「会计,在一家小公司。」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。
「哦,会计好,稳定。」他点点头,「那林小姐对未来有什么规划?比如……几年内结婚生子?」
我抬眼看他。
「张先生呢?做什么工作?」
「我在投行,平时比较忙。所以希望另一半能多照顾家庭,最好婚后一两年就要孩子,我母亲比较急。」
他说话时,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,像在计算投资回报率。
我忽然觉得有点闷。
「不好意思,我去下洗手间。」
起身时太急,手包带子勾住了桌布。
杯碟一阵脆响,深褐色的咖啡液全泼在我浅色的裙子上。
狼狈不堪。
张先生皱起眉,递过来几张纸巾,眼神里写着「麻烦」。
我低声道歉,转身往洗手间走。
裙摆湿漉漉地贴在腿上,冰凉黏腻。
洗手间里,我用力擦着裙子的污渍,却越擦越糟。
水珠溅到镜面上,模糊了里面的那张脸。
一张没什么特色,写着疲惫的脸。
二十八岁,未婚,一份饿不死也撑不着的工作,一场接一场的失败相亲。
还有一段……只有我自己当真的童年笑话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抽出几张纸擦干手,准备出去结束这场灾难般的约会。
隔间门突然被推开。
我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镜子。
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一个高大身影靠在洗手间外的走廊墙边,侧对着我,正低头点烟。
火光一闪,照亮他深刻利落的侧脸轮廓。
指尖夹着烟,微微仰头吐出一缕灰白烟雾。
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。
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,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,露出结实的小臂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