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他为我谢家,亲手布下的死局。
而我,是那颗最关键,也最愚蠢的棋子。
我亲手,把我的家人,送上了断头台。
从那天起,谢知鸢就死了。
活下来的,是一具只为复仇而存在的躯壳。
这三年,我过得很“好”。
顾钧给我最好的衣食,最珍贵的珠宝。他像养一只金丝雀一样养着我。
他每天都会来陪我说话,跟我探讨朝局。
我给他的每一个计策,都精准无比,帮他铲除了一个又一个政敌。
他的权势越来越大,大到快要功高震主。
他越来越依赖我。
他也越来越放松警惕。
他以为,我真的认命了。
他以为,女人嘛,没了家族,没了亲人,就只能依附男人而活。
他不知道,我每天晚上,都会做同一个梦。
梦里,是我爹,我娘,我哥,浑身是血地看着我。
他们不说话,就那么看着我。
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。
他们在等我,把顾钧,把他顾家满门,都拉下来,给他们陪葬。
今天,顾钧又来了。
他心情很好,嘴角一直挂着笑。
“知鸢,你真是我的福星。”他坐下来,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,“裴家那老匹夫,栽了个大跟头。”
我垂着眼,没说话。
“他做梦都没想到,他家那点祭田,是挂在皇庄名下的。”顾钧笑得更开心了,“我的人才刚到江南,宫里的斥责文书就到了裴家。圣上大怒,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,让他闭门思过。”
“那,恭喜顾大人。”我声音平淡无波。
“这都是你的功劳。”他伸手,想来拉我的手。
我把手收进了袖子里。
他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说:“经此一事,裴家在圣上心里的分量,轻了不少。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,也都开始疏远他们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接下来,该动一动兵部尚书王启了。”顾钧的眼神变得锐利,“这个老家伙,一直不肯归顺我。”
兵部尚手王启,是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。也是朝中仅存的几个,还在暗中调查谢家冤案的人。
顾钧想动他,很久了。
“王启为人谨慎,滴水不漏。”我说。
“所以才要你来想办法。”顾钧看着我,眼神里全是期待。
我想了想,说:“王启有个独子,叫王骁,在边关任职。”
顾钧点头。
“从他儿子身上下手。”我说,“边关苦寒,军饷粮草,最容易出问题。”
顾钧皱起眉:“王骁很清廉,不像会贪墨的人。”
“他不清廉,他手下的人呢?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运送粮草的路上,山高路远,出点意外,死几个人,丢一批粮,再正常不过了。只要把事情闹大,闹到圣上那里去,王启为了保住儿子,就一定会低头。”
顾钧的眉头舒展开来。
他看着我的眼神,充满了欣赏和痴迷。
“知鸢,你真是个天生的谋士。”他说。
我低下头。
顾钧,你错了。
我不是谋士。
我是来索命的。
王启的儿子王骁,确实在边关。
但我传出去的消息是:顾钧欲借粮草之事,构陷忠良。王尚书当早做准备。
我给顾钧的,是刀。
我给王启的,是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