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逸凡转身走出寝室,玩偶的断耳在她身后晃悠,像个无力的感叹号。南楠跟着她飘到走廊,看见她站在楼梯口,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,屏幕亮起的瞬间,南楠瞥见备注是“阿浩”,消息内容只有三个字:“怎么办?”
回复来得很快,只有一个字:“等。”
秋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,卷起地上的落叶,打着旋儿撞到孙逸凡的脚踝。她打了个哆嗦,把手机塞回口袋,转身往回走时,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。南楠看着她的背影,突然想起昨晚睡前,孙逸凡曾站在她床边,看了她很久,久到南楠以为她要说话,可最后她只是转身爬上床,床板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像句没说出口的叹息。
寝室门被锁上的瞬间,南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不,不是心跳,是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,电流发出的“滋滋”声,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,像无数个细碎的疑问,缠绕着她冰冷的灵魂。
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
那股杏仁味是从哪里来的?
李滢为什么要藏起安眠药的标签?
钱慧指甲缝里的泥土,和后山的松树林有什么关系?
孙逸凡发给“阿浩”的消息,又藏着怎样的秘密?
晨光彻底穿透窗帘,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,把散落的瓜子壳照得一清二楚。有颗瓜子壳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,南楠飘近了才看清,是干涸的血迹——是谁的血?她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从这个冰冷的清晨开始,302寝室里的每一粒灰尘,每一缕气味,都变成了待解的谜题,而她这个无法触碰实物的灵魂,是唯一的旁观者。
第二章:衣柜深处的秘密与后山的松果
封条被撕掉那天,南楠正飘在衣柜顶上数钱慧的围巾。七条,都是林薇织的,有一条还是半成品,毛线团滚在衣柜角落,沾着根黑色的长发——不是钱慧的,钱慧是短发,这头发长及腰际,像极了林薇的。
“咔哒。”
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把南楠的注意力拉回来。李滢推门进来,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,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新的瓜子,是奶油味的,南楠记得李滢以前只吃原味的。她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,目光扫过南楠的床铺时,停顿了两秒,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。
钱慧跟在后面进来,抱着一摞书,其中有本《法医毒物分析》,书脊上贴着图书馆的标签,借阅日期是南楠死后的第三天。她把书放在桌上时,南楠看到扉页上有行小字:“氢化物中毒者,口中有杏仁味。”字迹娟秀,是钱慧的笔体。
孙逸凡是最后一个进来的,手里多了个新的兔子玩偶,比之前那个大了一圈,耳朵是粉色的,和南楠的拖鞋一个颜色。她把旧玩偶塞进衣柜最深处,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南楠飘过去看,发现旧玩偶底下压着个黑色塑料袋,袋口露出半截保温杯,上面印着小熊图案——是孙逸凡上个月买的,她说“冬天喝热水方便”。
寝室里的空气比之前更冷了。李滢嗑瓜子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,不像以前那样“咔嚓”作响,而是轻轻咬开,再慢慢把壳吐在手心,攒到一定数量才扔进垃圾桶。钱慧整天抱着那本《法医毒物分析》,手指总在“氢化物”那一页摩挲,书页边缘都被磨得起了毛。孙逸凡则变得格外安静,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寝室,抱着新玩偶坐在椅子上,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,像尊沉默的雕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