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在我父亲镇北侯的五十大寿。 被剜去双眼,万箭穿心,血染华裳。 动手的,是我倾心爱慕、辅佐了十年的太子慕文渊。
而我的好庶妹冷婉清,正依偎在他怀里,笑魇如花: 「姐姐,你这嫡女的风光,我替你享了。」
「镇北侯府满门的忠烈,太子殿下会替你‘照顾’好的。」
再睁眼,我回到了寿宴举行的三个月前。 香炉里还燃着我最爱的冷梅香,铜镜里映着我未遭摧残、明媚鲜妍的十八岁的脸。
冷婉清,慕文渊。 这一世,我要你们——血债血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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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天牢角落,铁链深深勒进腕骨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。
曾经能弹出京城最动听乐曲的手指,被一根根碾断。 曾经盛满星子、追随着太子身影的眼眸,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。 舌根处是断裂的剧痛,连呜咽都发不出。
铁门忽然发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一道窈窕的身影逆着走廊微弱的光走了进来。
是冷婉清。
她穿着最时新的云锦宫装,金丝绣成的蝶恋花图案在昏暗中也能窥见其华美。与她相比,我就像一团被踩进泥泞里的烂絮。
“姐姐,”她声音娇柔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,“在这地牢里住了这些时日,可还舒服?”
我努力地“望”向声音来源,尽管眼前只有永恒的黑暗。
她似乎觉得无趣,用绣鞋尖踢了踢我无力垂落的手,那曾被她夸赞过“如玉生辉”的手,如今只剩扭曲的断骨和污血。
“啧,真脏。”她嫌弃地收回脚,声音却愈发甜蜜,“不过姐姐别担心,你的苦日子,今天就到头了。”
我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。
她满意地笑了,俯下身,冰凉的金钗尖端抵在我血肉模糊的脸颊上,慢慢用力,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。
“今日是父亲五十大寿呢,多么喜庆的日子。”她语调轻快,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,“太子殿下仁厚,念及旧情,特许我带你出去……见最后一面。”
最后一面?
我残破的身体因巨大的不祥预感而开始发抖,铁链发出细微的撞击声。
“怕了?”冷婉清轻笑,凑近我耳边,温热的气息吐在我冰冷的耳廓上,话语却如毒蛇吐信,“别怕呀,姐姐。侯府上下三百余口,都会在黄泉路上陪着你呢。”
“太子殿下安排的戏码可精彩了。‘逆臣’镇北侯谋逆,被当场诛杀,满门抄斩……而你,我亲爱的嫡姐,将会‘恰好’出现在现场,亲眼看着你的父母兄长是如何被万箭穿心,然后……被‘流矢’误杀,以身殉父。”
“多么感人,又多么顺理成章,对不对?”
轰——!
无边的恨意如同岩浆,瞬间吞噬了我仅存的意识!我疯狂地挣扎起来,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向她,哪怕用牙齿咬断她的喉咙!
为什么?!为什么!!
冷婉清轻易地躲开了我徒劳的挣扎,看着我如同看着一只濒死的蝼蚁,眼中充满了快意的疯狂。
“为什么?就因为你是嫡,我是庶!你生来就拥有一切,而我只能捡你不要的!侯府的宠爱,嫡女的风光,太子妃的尊荣……现在,统统都是我的了!”